何威的话在票贩子中引起了议论。
票贩子圈子不大,平日里相互之间要交换票券、交流消息,他们都相互认识。
老者皱眉:“何威啊,于胖子对你可不错,你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何威撇撇嘴:“瞧瞧您这话说得,当年是多亏了于胖子,我才能活下来。但这么多年了,我为于胖子挣了那么多钱,那点恩情早就还完了,也该到我何威吃香的喝辣的时候了。”
老者啐了一口吐沫,不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可了不得了,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老理都忘光喽。”
何威不爱听了,他勐吸一口烟,冲老者喷出一个烟圈:“咋地,大清国都亡了,您呐还在讲老理。我告诉你,现在讲究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啊,你啊,破坏规矩,早晚有你哭的那天!”老者气愤得跺了跺脚,扭头走了。
跟这种欺师灭祖的家伙说话,他嫌脏了嘴巴。
...
票贩子们虽鄙视何威的为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都不想结下冤仇。
只是为于胖子感觉到不值。
胖子平日来对这帮小兄弟很不错,却落得了这个下场。
这个时候,黑乎乎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何威心里正得意着,瞅向那几个票贩子:“哥们儿要开张了,大家伙都别跟我抢。”
众票贩子对他的鄙视更甚了几分。
以往于胖子在鸽市,很少抢别人生意。
遇到好几天卖不出票的票贩子,还会出手收了对方手头上的票。
有些小票贩子全家都还指望那点利换吃食呢!
来个不讲规矩的,看来以后票券圈要乱啊!
...
昏暗中,人影越来越近,影影绰绰足足五六个人!这次可算是发财了。
何威怕别人抢了生意,猫着腰一路小跑就冲了过去。
“爷们,要票不?我这儿什么样的票都齐全。”
何威正美着,便被于胖子一把攥住了领口:“票不要,把你的命借给我,咋样?”
鸽市上的人都戴着棉口罩,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
但这声音太熟悉了,何威心中大呼完犊子了!
他扭身就想跑,却被栾子揪住了棉袄。
栾子虽不壮实,力气却比何威这女里女气的家伙大很多,直接就把他提熘到了角落里。
“卧槽,小栾子,你轻点,别把我棉袄揪坏了,国贸买的,七八块钱一件呢,你赔得起...”
何威强做镇定,嘴里罗里吧嗦的,企图装作无事发生。
栾子没有理会他,直接把他提熘到了胡同的角落里,几个人把他围了起来。
于胖子关上手电,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子,只听得“啪”的一声。
何威嘴里的话变成了:“妈!”
“别喊妈,就算你喊爷爷,今儿也得办了你!”于胖子伸手攥住何威的脖子,拿手电怼着他的脸,恶狠狠道:“你小子敢黑劳资的票券,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何威知道‘票券’的事情已经曝光了,只能连连求饶。
“胖哥,胖爷,兄弟错了,真的错了,我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七八个孩子等着养,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您爷们就饶了咱这一遭。”
不得不说,何威的演技非常好。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惨样,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于胖子如果不是被李卫东提醒过,说不定这会心已经软了。
于胖子硬下心肠,冷声道:“跪下!”
何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眼泪儿啪嗒啪嗒往下掉。
于胖子今儿的反常,让何威深感不安。
他之所以敢劫于胖子的票和另立门户,就是吃定了于胖子是个心善的货。
....
这边的骚动也引起了票贩子们的注意。
何威去抢生意,怎么反倒被人押到角落里的?
莫不是碰到抢票的了?
何威虽不是个东西,票贩子们还是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今儿你不帮别人,明儿别人就不救你。
票贩子们纷纷从腰里抽出匕首、菜刀,摸索着角落里走来,领头的正是刚才的老者。
他走进巷子,看到何威跪在地上磕头,而对面一个黑影甩着大巴掌,正甩得起劲。
“啪,啪...啪啪...啪啪啪...”
听着连绵不断的清脆响声,老者不由摸摸脸,感到一阵肉疼。
嘶...这样打下去,那脸还不得被打成猪头?这些人也太狠了,太过分了!
他当时就上来劝架,双手拱拳:“爷们是混哪片的,我是琉璃厂的马二,给个面子,饶过小何这一遭。”
连甩好几个大逼兜子,于胖子的手也酸疼了,正好趁机休息一下。
他打开手电筒,照着自个的脸:“马二爷,我于胖子管教自个的小兄弟,您老也要插手?”
马二见是于胖子,神情顿时松懈了,插在腰间的手也放了出来。
“当不得个爷字,现在是新社会了,没有爷。”他朝于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