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好惨。”
花盆里回音般回荡出阴鸷且幽怨的控诉,我自动忽视话音中慑人的情绪,只默默听这幽怨控诉的缓缓陈出。
刘梅说她是被强制监禁村里的,她逃跑过几次,不仅没跑成,当年的村里人还帮着盯她,一旦看到她跑,不仅强行扣押她,还会去叫人来把她带回去,被带回去就免不了挨毒打、关在臭气熏天的旱厕里。
悲惨持续了很久,直到死亡来临前,她的悲惨都没有消失。
当年的村里,不止老张一个光棍,娶不着媳妇儿的少说两位数,她因此被村里别的光棍明里暗里惦记。
这情况在她因被强迫而怀孕后也没有消失,反而因此她的日子更加难熬,张远的父亲老张怀疑她跟人鬼混过,整天寻着由头虐打她。
张远出生那天,因生产而奄奄一息的刘梅因为口渴,强撑着爬着去院子里喝生水,不料却被偶然过路的光棍瞧见。
憋坏的光棍,哪管她三七二十一,眼里只能看到虚弱的刘梅衣不蔽体,再加上当时老张母子正高兴的抱着刚出生的张远忙碌来忙碌去,于是刘梅就被这光棍拖走……
这事持续到一半时被老张发现,老张顿时暴怒,他不怒于光棍竟然给他扣绿帽子,而是将怒火全撒在了刘梅身上,光棍顺势也极力指责是刘梅勾引她,一盆盆脏水肆无忌惮的往她身上倒。
其实对老张来说,生个儿子之后,刘梅就失去了价值。
这一盆盆脏水泼出来,是为了给将刘梅“转手”做铺垫,没用了的刘梅,没多久就被转手给村里别的光棍,刘梅俨然因遭此境遇而疯癫。
最后一个“接手”疯癫了的刘梅的光棍,因为她很长时间肚子都没动静,光棍气不过就去找后账,找啊找的就被拖着去了老张家。
几个大男人争执中愈发激动,最后怒火再次集中在她身上。
刘梅死于那次被当出气筒,张远的父亲像失去了人性般,搬起石头连连砸她的头。
直到她感受到疼痛袭来时,她的脑袋已经被砸的没了形,再有意识时,是一阵冰冷和窒息,她被捆在一块大石头上、连着石头一起抛进了村里的水塘里。
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身孕,一尸两命。
“昨天死的人,是你杀的吧,他是谁,为什么要杀人,你不知道想要修炼出成果,是切忌万万不可杀人的么。”
默默听完刘梅的控诉,我对眼前地面上的花盆问道。
“呵呵。”刘梅只给了我一声幽怨的冷笑。
这也算是一种回答了,我猜到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所以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昨夜并没有睡好,刘梅长什么模样我也没有看到,胡小蛮似乎对刘梅的生平没有任何兴趣,只等着随时送刘梅和婴魂一个魂飞魄散,只是不急于一时。
傍晚的时候,拖着不利索的腿外出的耿奶奶,“顺便”将迷茫的张小浩送回张家,直到天快黑了时,才又回到这宗祠。
说来也奇怪,碧云村绝大部分村民都姓张,除非是嫁进来的女人,以及寥寥几户外迁而来的。
张氏的宗祠,碧云村的村民连来都不来,我和胡小蛮在宗祠里待了这么大半天,也就偶尔能听见外头的村道时不时有人走路路过、或者开车路过之外,根本没人进来。
这让这宗祠显得很凄清。
“要不今晚去张远家过一夜?反正都……”
“不去。”
我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胡小蛮打断,她像是不喜欢张远家的意思,而我想的也很简单,希望晚上能睡个好觉而已,连着两夜都是坐着小憩,谁也撑不住这样的疲劳。
胡小蛮断然否定我的提议后,便自顾走进宗祠的正堂,然后像昨晚那样,坐着小憩。
天要黑不黑时,耿奶奶才从外头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一声。
耿奶奶不是空手回来了,她还拎着一只山里才有的野鸡,野鸡已经死了,像是被咬断了脖子咬死的。
“回来的路上恰好捡着个这么个玩意儿,将就吃吧。”
耿奶奶将野鸡递给我,看她大大方方的,且她早已辟谷,想来应该是特意为我们带过来的。
山里的野货,我还是挺熟的,也知道怎么处理。
篝火在宗祠小院里散着暗暗的红光,缭绕的灰烟汩汩往天空升去,等我终于闻到诱人的烤鸡香气时,胡小蛮似是刚结束小憩,她不动声色的伸了伸身子,然后走到篝火旁。
我将两条鸡腿揪下来递给她,她自然的接过,并斯斯文文的吃着。
“徐家小子,要是定主意了给留一线,那就将俩花盆子埋在这吧。”耿奶奶语气淡然。
我本以为他们对邪祟就只有灭杀的态度,耿奶奶的话,我有些许意外,意外于还有这种处理方式。
“人有三魂,而三魂各有区分,有时候可以说,人有阴魂、阳魂、识魂,有时候也可以说是人有善魂、恶魂、觉魂,不论是阴阳,还是善恶,都是相伴相生的。”
耿奶奶絮叨家常似的平淡着语气,不紧不慢的跟我们闲聊着:
“所以,也非必杀不可。”
“哼,对我来说,邪祟只有魂飞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