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没搭理我闲聊般的问询,山坡不断往上蔓延,极度疲乏的我们,紧绷着身体,咬牙撑着一路往上走。
虽然很奇怪这一路什么都没遇到,但也庆幸没再出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我们实在是没力气再招架任何意外了。
折磨又漫长的爬山路,我们直从正午走到天黑。
我感觉自己无力再继续时,才终于看到远远的山顶尖尖上,有着渺小的建筑,建筑灯火通明的亮着光。
看到了人的聚居地的光亮,我并没有高兴起来,因为虽然能看到了,但我也知道,那离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但至少身体又有了一些坚持下去的力气。
后期我们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拉扯着,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一处看着很气派的、像是道观一样的建筑大门前。
胡小蛮和常子麒的车就停在大门门口,有人瞧见我们一行风尘仆仆甚至浑身衣物都破破烂烂的回来,他们赶忙进到里头去,不出几分钟就又飞奔回来。
“小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这……今早的聚首,您竟然……”靠过来的一个老头,语气急切的来回观察胡小蛮和常子麒,眼神中还有一丝动摇,像是想责怪他们俩竟然缺席聚首宴,可辈分又不容他说出指责的话。
“李子叔,甭说废话了,快去准备点儿吃的,我快饿死了。”
常子麒抬手搭在那老头的后脖颈,像是很熟稔般捏着他的脖子,抬步率先进了大门。
被称为李子叔的老头,一边被推着走,一边不时回头来瞄我和老奶奶一眼,眼神里满是狐疑,就像有很多疑问想问。
我跟在胡小蛮身后,就像土包子进城似的到处张望。
狐仙堂就像个古代皇宫的宫殿建筑群,那些屋舍都是朱瓦房,看着就像简陋版的宫殿,一排排林立在一片开阔地之上,少说也得有三十多间那么多。
且屋舍的门前还有花园子。
到处都收拾的很整洁气派,可却见不到几个人,我寻思现在才晚上九点,不至于这么早就睡了。
这么大的“住宅”,光是日常打扫都得不少人吧?
胡小蛮走在前面领路,我们一路穿行而过几排屋舍,直至几乎是后山的偏僻地界儿,她才终于钻进一间屋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
“先吃吧,吃完之后……”
胡小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继续说。
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尽管是素菜配米饭,我早就饿的不行了,我当即便吃了个狼吞虎咽。
意外的是耿奶奶也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吃饭。
我先缓解了肠胃的五成饥饿后,才放缓进食速度。
“好吃吗?”我对耿奶奶好奇的问道。
耿奶奶没有开腔,只是很轻的点了下头,她并不是在吃,而是在尝味道,尝的很慢很慢,眼神也更深邃了些,就像在回想很久远却难忘的记忆。
“小子,奶奶需要你帮忙,你愿意帮奶奶么?”
“嗯,当然,”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您需要我做什么?”
“狗巫的魂,我尝试过无数次灭杀,结果都杀不死,我需要你……以自己的命格,练一把自己的术器,以命破命。”
我迷惑着眼神,不经意的投向胡小蛮,胡小蛮也饥肠辘辘的,但她吃饭很斯文且自在,捕捉到我的目光,她自然的回望向我。
以命格练术器,我想起常子麒那把断了的金剑。
“奶奶,那个谁的剑,好像就是他的术器,断了会对他有影响么?”我并不懂这方面的,因而诚心问询。
“损其一千,自伤八百,”耿奶奶的回应很简洁,她转而又说道:
“你们仙堂的堂规,看见了就必须管,等下吃完饭,咱就走吧,免得……”
耿奶奶的话音还没说完,便自行顿住了,她望向屋舍的门外,几秒后,我才听到外面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轻的几乎听不见。
走进来的人,是个很瘦小的老奶奶,模样仙风道骨,凌乱的银发颇有沧桑感,脚上穿的却是很违和的金黄色老布鞋。
“姥姥。”
胡小蛮匆匆放下碗筷,起身走到老人身旁搀扶着老人的胳膊,一副和谐祖孙的模样。
看胡小蛮的神情满是恭敬,也难得能从她脸上看到她对谁这么恭敬,我也匆匆站起身来,对老奶奶深深鞠躬:
“呃,奶奶您……”
“叫姥姥,”与老人家的瘦槁不同,她的嗓音清亮沉稳如洪钟,让我都愣了一下:
“北斗,可还记得我是谁?”
我斗胆抬眸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便又垂下脑袋。
见确实是见过的,只不过那会儿是我刚出生第一天时,那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胡小蛮叫她姥姥,这已然透露了她的身份——
云台姥姥,狐仙堂的现任堂主。
“您是小蛮的……姥姥,往后我也……叫您、姥姥?”我磕磕绊绊的说着话,此刻抬眸时,才不经意瞥见,云台姥姥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她身后还跟了个一身黑色太极衣裤的女人,头发也很黑,连指甲都是黑的。
因个头更加瘦小,又一直“缩”在姥姥身后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