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赵祯看起来愈发沉稳了,与以往看起来的那种少年老成不同的是,如今的他成熟的适应当下的年纪。
“老师,如今这大宋的江山算的上四海承平,是百年难遇的盛世光景吗?”
他说起这话的时候有些失落,因为这些话都是朝中的相公们和他说的话,可是他总觉得自己看的并不真切。
杨秉道:“如今的大宋与五代以前相比,如今的大宋的确是四海承平,可眼下的太平却是不安稳的,前有辽国野心勃勃,后有党项人虎视眈眈,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杨秉说起了后世的一句至理名言,这番肺腑之言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与其他人他可以虚以委蛇,可是在这个学生的面前他是不作保留的。
在赵祯的心里杨秉的地位是十分特殊的,那一份信任是君臣相知,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明白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桉。
可是依旧没有想到会如此振聋发聩,可是对于这个回答他依旧有些疑惑之处,赵祯问道:“先帝与辽国签订了澶渊之盟,方才换来了如今大宋边境无虞,这是否与老师所说的背道而驰!”
澶渊之盟虽然在许多人的心里是一件颇为屈辱的盟约,可在赵恒的心里却是以此自得。
“官家可曾想过若是当初辽国胜了,这份澶渊之盟是否还能签订!”
杨秉语气铮然,赵祯听到这个回答也保持了缄默,当初若是先帝御驾亲征并没有取胜,那么辽国会不会有顺势吞下大宋的野心。
澶渊之战恰好是杨秉的这番话最好的左证,赵祯道:“可如今天下承平已久,满朝文武官员无人有言战之心,若是我有朝一日亲政,那时朝中怯战之心愈盛当如何?”
杨秉斩钉截铁的回道:“若是到了那一日,我会站在陛下这一边!”
赵祯激动的扶起了作揖的杨秉,说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我绝不负老师!”
杨秉道:“若是有宰执天下之时,定与陛下一起横扫大宋之积弊!”
“冬冬!”
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木门敲击的声音,在殿内的赵祯也收敛住了激动的情绪,身着白色的袍服坐在御座之上。
外面示警的宫人乃是他的心腹,杨秉今日来崇政殿说书,而在外面留有内侍所为提防的自然也只有太后刘娥了!
而杨秉也是心中了然,如今的刘娥利用杨秉除去了齐牧以后,在朝中也是有意的在压制着杨秉,而作为宰相的吴恕只是充当着局中调和的角色。
所以继续在大殿内说起了《礼记》,经延就是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
杨秉的经义水准在朝中的官员之中绝对是位于前列的,说起来也是深入浅出入情入理的,而赵祯则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微微颌首。
张茂则在前列,他何等的眼尖自然是瞧见了刚刚宫门外的内宦的小动作,不过却是装作视若无睹并没有看见。
“太后驾到!”
虽然宫外内官的一声呼唤,刘娥的身影也走进了崇政殿之内,笑吟吟的说道:“官家聪慧,而杨待制也是一位名师,想来官家也是收获颇丰!”
赵祯也是从御座之上起来,笑着走到了刘娥的跟前说着:“大娘娘,杨卿说起经义史集让我大有所获,您何不在一起听听?”
这经延讲解的内容以《诗》、《书》、《礼》、《易》、《春秋》的儒家经典为主,而这样都是杨秉烂熟于胸的典籍了。
刘娥坐在那里,说着:“这经筳重在择人,杨卿乃是状元出身在经义方面自然是让我放心的,不过讲授经义为辅其德方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杨秉拱手道:“臣知晓!”
她这是在敲打着杨秉虽然没有言明可是只要是一个聪明人,都能听得懂她话中的深意。
她实际并不担心这个君臣二人私下召对,随着官家的年纪愈发大了亲政之心自然也就强烈了。
这些即使赵祯没有表露出来,可是刘娥也看的出来,一个本该属于你的东西,随着距离的不断迫近渴望也会越深。
这是身为帝王的野心,宽仁恭俭也不妨碍他对于权利的追逐。
杨秉能够成为经延官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宋之经延,尤重择人,对人的品行和学问尤为重视,地位与身份倒是其次。
刘娥知晓杨秉与官家有师生之谊,方才成全了杨秉真正的帝师之名了。
刘娥满意的点了点头,刘娥这番过来也不算是打断了讲学的过程,她到崇政殿的时间恰好到了结束的时候。
一番寒暄问询后刘娥起驾离开,杨秉也走出了大殿,今日在大殿内的召对乃是他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抒发心中之志。
走在宫中他若有所思,如今的他仍旧需要耐心等待,直至官家亲政之时方才到了他一展宏图的时候,踌躇之志深藏心底。
大内宫城,崇政殿之内,巨大的黄色帷幔遮住了外面晴朗的阳光,大殿内两侧都点燃着蜡烛提供着光亮。
他站立在御桉前,提笔在纸上写道:“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他又重新呢喃了一声然后将笔搁置在一边,他听说在西夏党项那边有一个年轻人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