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那姓文的士子,也一下子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文瑜公的名声虽然不是很大,可在这汴京城中杨文瑜三个字份量可一点也不轻。
他当初在见过那封杨文瑜的那纸《陈情民事疏》,只觉得能够写出这样奏疏之人定然是忠君体国,他看见了一个细数国家之积弊痛心疾首的臣子的形象,后来也是印证了大宋真的有这样气节的臣子。
他的性子向来是公忠直亮,恬静自守与包拯可谓是一静一动,两人虽然政见不同可却是好友。
他没有想到面前的杨秉会如此的年轻,如今杨秉的年纪也仅仅二十多岁,他想要蓄须可却是迟了些。
在谈及杨秉的经历和成就之时,许多人都会下意识的忽视了对方的年纪,因为根本无法将二者代入在一起。
他恭敬的作揖说道:“汾州士子文彦博,见过文瑜先生!”
他并未如身旁的包拯一般称呼文瑜公,并非是因为恃才傲物不愿低眉颔首,而是他并不认同杨秉的学说。
杨秉性情随和,笑着说:“不必多礼,今日在这里的都是我大宋的士子!”
包拯自来到汴京也是了解了杨秉的学说,明白了何为知行合一,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这是思想的萌芽,是湍急河流处的一处小溪,它归于大流可同样是求大道的路径之一。
有如吕文质这样的忠实信徒,在他的心里杨氏学说,是让人寻得真正大道的学问。
还有如包拯与朱训这样的人,虽然没有完全认同其中所有言论,可为他们寻得了另一种思维方式。
几人也是各自表明身份后再落座,这些人之中也只有杨秉有官身,其他人都是进京的士子。
那汾州士子文彦博作揖请教,这汾州也就是后世的山西,与包拯不同的是平日里他的爱好饮酒赏花,习书法,可为人直率又内敛听起来又是十分的违和。
谦和卑逊在于他可以接受一些指责他过错的言论,又能接受别人的才华胜过自己而不产生嫉妒之心,性格刚烈在于即使包拯身为好友,在听见了与他意见相左的言论,也不会因为好友关系据理力争。
他问道:“刚刚文瑜先生方才言道的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可是至圣先师所言的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杨秉微微颌首这句话倒是的确以此三畏所言,紧接着文彦博毫不在意其颜面职责道:“然文瑜先生所言,看似与圣人所说类同实则却是大相径庭,此“三不足”与圣人的“三不畏”相比实在是离经叛道,在我看来文瑜先生的言论此起天灾人祸更甚,这是在荼毒士子之心,尽皆是歪理邪说!”
这番话使得身侧的包拯都目瞪口呆,这位好友的脾气一向都是这样,说起话时从来不顾及对方身份,可平时却又是一幅谦逊有礼的样子。
他在一侧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说道:“宽夫,慎言啊!”
论脾气自己远不如他也!杨秉身边的三人也是露出怒容,周祯虽然不认同杨秉提出的言论,可一向是遵守着天下不可闭塞言路,堵塞思想。
吕文质直接毫不犹豫的拱手说道:“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我们若是紧守着千年前的思想不作变通,不知道做到与时偕行,也不过是冢中枯骨!”
杨秉示意吕文质莫要生气,反而神情平澹道:“夫闭塞源路,不明于天下,则天下之学圣人者将日繁日难,斯人沦于禽兽夷狄,而犹自以为圣人之学!”
他的意思是说因而为学的重点是在道德义理,而不是具体知识,他的言论也是来自于圣人之论的源头,而有些人却慢慢偏离了圣人学说,却将自己的言论视作是圣人之学!
对于学术之上的讨论,他变得愈发明了且全面,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言语而以身份地位去压人。
他见对方想要继续言语,他示意对方等自己说完:“吾之说虽或暂明于一时,终将冻解于西而冰坚于东,雾释于前而云滃于后,呶呶焉危困以死,而卒无救于天下之分毫也已!”
这句话甚至使得身边的包拯也是神情肃然,吕文质则不然在茶坊之中寻得纸笔,依仗于自己的博闻强记将自己所听闻的都记在了纸上。
对于功名他并不热衷,他出身士族显贵生活无虞,加之天资聪颖颇有一些世人皆醉吾独醒之感。
后来在半遮面听到知行合一的具体言论之后,他仿佛是寻到了人生使命感一般,随着思想的愈发深入,也更加觉得此乃圣人的大道!
所以他要将老师的关于学说之论都记录在册,他知晓老师为官在于用行在践行自己的知。
所以他替代老师去宣扬学说,让天下的读书人能够寻得正道,在他的眼中如今的大宋文坛虽然兴盛,可思想却是一片沼泽地泥泞不堪!
这个时候的文彦博没有言语,而是在细细揣摩着这句话,作揖说道:“文瑜先生的教诲我皆记在心中!”
他这句话并非是服软认错,而是他发觉今日所听到的杨氏学说可在外听闻的是不尽相同的,这人云亦云没有具体概括,每个人从一句话之中都得到了不同理解。
再与之广泛传播,所得出的却已经是不同的版本,而吕文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