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皇宫内院,朱标跟在朱元章身后道,“秦先生的计策‘割韭菜’之法,既然被父皇称为千古第一,那么那些文武大臣肯定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们恐怕连商贾富户有钱这一点,都看不出。父皇这么做,不是在故意难为他们吗?”
“咱就是在故意为难他们。”朱元章澹澹的道,“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看看在那些文武大臣当中,到底有没有能堪大用的人才。看看有没有人能看出,商贾富户其实是有钱的这一点来。咱写的爱国商人四个字,已经算是很明显的提示了。”
“儿臣觉得看不出来的大臣占大多数,毕竟那些商贾富户装穷,装的实在是太像了。在此之前,就连儿臣都被他们给骗了。”朱标道。
“可咱已经给他们明确提示了呀?”朱元章道。
“就算父皇有明确提示,他们也不会觉得父皇这么做是因为那些商贾富户有钱,只会认为父皇是想让他们去盘剥那些商贾富户,因为他们根本就想不出商贾富户有钱的原因。”朱标道,“如此一来,一旦那些商贾富户在他们面前抵死不认,他们就会继续被蒙骗。”
“标儿说的有理。”朱元章道,“若非秦先生的分析,咱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钱。咱给大臣们出的这道题,的确有点难度。”
“标儿,你是越来越长进了,能看出咱都没有看出来的问题。”
“父皇过奖了。”朱标谦逊的道。
“不过,有难度才能考察出谁才是能臣干吏。”朱元章道,“同时也能考察出那些贪官污吏逆臣贼子,他们会在此次事件中,一一现出原形。”“大臣当中如果有人能自己想出办法解决,那就值得委以重任。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庸碌之臣。”
“秦先生想出来的计策千古无二,恐怕所有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人有此能耐。”太子朱标道。
“咱不是给了他们机会吗?”朱元章道,“咱说了咱要亲自卖最贵的一幅,如果他们机敏点的话,就该暗中留意咱是怎么做到的,然后依样画葫芦。”
“父皇英明!”朱标道。
“如果大臣当中谁敢自己掏钱买,那么他的日子就到头了。”朱元章冷声道,“通过秦先生对商贾富户的分析,咱判断在文武大臣中,也有不少有钱人。他们当中有很多出身名门望族,肯定有不少家底。自己掏钱就是欺君之罪,咱正好将他们的家产充公。”
“不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大臣,如果自己掏银子买,那必定是贪腐所得了。很多淮西勋贵在咱起事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贪腐了,咱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整治他们。尤其是那些武将,仗着自己有军权为所欲为,咱在之前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惩治他们的时机已经成熟。”
“父皇,那些脑袋不怎么灵光的贪官污吏,看到期限将至,必定会自己掏钱购买以求交差。只有聪明的,才能顺利通过考验,避开祸端。”朱标道,“因此父皇此举只能动那些愚笨一点的贪官,狡猾一点的有能力的贪官,会成为漏网之鱼。”
“大明刚刚建国,局势还不太稳定,只适合动那些蠢一点的。奸猾的有能力的,暂时还动不了。自古以来都是好人不会死,坏人不会死,只有一种人会死,那就是愚蠢的人。”朱元章冷冷道。
而且,还有一点朱元章没有告诉朱标,他刚刚秘密建立的锦衣卫,能监视大臣们的一举一动。通过秘密监视,他更能洞察出群臣的忠奸。
今天的这个旨意一下,群臣必定不会无动于衷。肯定会在私底下拉帮结派商量对策,到时候他们的所有谈话,都会被朱元章知晓。
“父皇深谋远虑,非儿臣能及。”朱标道。
……
“禀陛下,大学士宋廉求见。”这时候,一名太监上前禀报道。
他来干什么?朱元章皱眉:他不是刚刚被免去了太子太傅吗?不过马上就意识到,宋廉很可能是来讨说法的,简单的说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不见吧,又碍于他是老臣,而且名望颇高。见吧,又不想听他的唠叨。
“让他进来。”沉声道。
“老臣叩见陛下!”没多久,宋廉一路小跑来到朱元章朱标父子二人面前。
“宋大学士免礼平身。”朱元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宋廉,刚刚下朝,你就心急火燎的来见咱,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不必拐弯抹角。”
“禀陛下,老臣……老臣……有一事不明,想请陛下明示。”宋廉道,说话有些磕磕巴巴。
“宋廉,难道你就不怕死吗?”朱元章已经猜出了他的来意。
“禀陛下,老臣……老臣……不怕死,但老臣怕老臣的名声,毁于一旦。”宋廉道,“依照老臣对陛下的了解,陛下绝不会因为老臣……今天在朝堂上为群臣说了一句公道话,就免了老臣的太子太傅之位。”
“你倒是自认为懂咱。”朱元章冷冷道。
“禀陛下,老臣……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宋廉道,“能做太子师,是每一个儒生的毕生荣耀。然陛下今日却因为一点小事,就把老臣给罢免了。此时如果让天下读书人知道了,还会以为老臣没有教导太子的能力,因此老臣实在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