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卤鸭生意没有做成,可是有失必有得,卫景晔想要给宫中各殿换上桌椅的事情倒是做成功了,除了皇帝上朝的紫宸殿没有什么改动以外,其余全部换成了桌椅。
事情还要从卫景晔将桌椅搬进文渊殿那天开始说起。
原本文渊殿内都是低矮的书案,大家读书都是跪坐着的,也没人觉得不对,可自从卫景晔把桌椅搬进来以后,大家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坐的舒不舒服倒在其次,最让人无法忍耐的是,他们生生比卫景晔矮了半个身子!哪怕他们跪的直直的,也没有人家的书桌高,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们如何能接受!
更可气的是,如果只是单比卫景晔矮上一些也就罢了,毕竟人家身份特殊,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可寿康公主也是如此待遇就让人无法接受了,偏偏先生还对此事不闻不问,一点儿都没有阻拦的意思。
最先坐不住的就是九皇子卫景暄,往常卫景晔都是腻在皇帝跟前的,和后宫的皇子公主们接触并不多,卫景暄却是不同,他母妃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而太子住在东宫,离后宫也有些距离,再加上太子已经成年,轻易也不会进入后宫,这就在无形中造就了他在后宫中高人一等的地位。
因此,卫景暄心高气傲一点,也就不难理解了,所以他无法接受自己比别人低一等,哪怕只是坐的比别人低一些也不行!
贵妃虽然向来宠溺卫景暄,只是这事涉及到自己的面子问题,毕竟她之前可是义正严辞的拒绝了的,因此一开始贵妃并未松口,只是向那些侍读侍讲们施压,当然她自己是不能直接去的,所以这事就落在了卫景暄头上。
于是,就在卫景晔换了桌椅的第二天,卫景暄就一状告到了侍讲面前,他告状告的极有技巧,只说自己有个疑问想要侍讲解答。
侍讲最喜欢好学的孩子了,闻言不禁微笑鼓励道:“九殿下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卫景暄这才道:“子曰:‘席不正,不坐’,为什么呢?”
侍讲道:“因为这样合乎礼节呀,虽然这是一件小事,可是一个人的礼仪修养都是从细微处体现出来的,孔夫子向来推崇克己复礼,自然对自己的要求极高。”
卫景暄点头受教:“想来父皇让先生教导我们读书,也是对我们给予厚望,既然如此,为什么先生却对不合乎礼节的行为视而不见呢?”
卫景晔一愣,坐直了身体,他觉得自己即将迎来一场战斗。
没想到侍讲仅仅只是看了卫景晔一眼,就笑着对卫景暄道:“九殿下,不知有没有读过《论语公冶长》篇?”
卫景暄点了点头。
侍讲这才笑道:“那就没什么可疑惑的了,子曰‘朽木不可雕也’,要知道孔夫子育人无数,更是推行有教无类,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他教导不了的人,更何况我们呢?”
此话一出,众人大哗,不约而同的看向卫景晔,就连寿康也受到了波及。
卫景晔生来受尽荣宠,就连皇帝都未曾对他说过什么重话,突然受此羞辱,如何能够承受的住,当下小脸涨的通红,气冲冲的站起身道:“你们不愿意教,我还不乐意学呢!”
说完,转身就跑了,他发誓,再也不要到宫学里来了。
高和在偏殿听到动静,才刚出来想要看个究竟,忽然见卫景晔气冲冲的跑出来,顿时大讶,连忙跟上询问原由。
卫景晔眼泪汪汪的看了高和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
高和连忙招呼内侍们一起跟上,眼看着他越过勤政殿继续往前跑,冷汗刷的就下来了,这小祖宗是要去紫宸殿啊!
高和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连忙招呼着内侍们赶紧加快速度将人拦下,他年纪大了,实在是跑不过卫景晔。
一众人闹哄哄的往前追,追上了却又不敢下手拦截,只好苦苦相劝:“殿下,殿下,咱们先回去,等陛下下了朝再说好吗?”
卫景晔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高和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殿下,紫宸殿可万万去不得啊,陛下正在上朝,您这样贸然闯进去可于礼不合啊!”
卫景晔气咻咻道:“我都是朽木了,还讲什么礼不礼的!”
高和哪知道其中原由,闻言立刻一瞪眼:“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侮辱殿下,其心可诛!”
卫景晔却不答话,只埋头往前走,高和见拦他不住,连忙给一个内侍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禀报,那内侍立刻心领神会,一溜烟跑了。
紫宸殿。
皇帝陛下正听着底下官员禀报春耕准备事宜。
高平站在皇帝身边垂目侍立,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内侍在向他招手,认出这是十一殿下身边的人,立刻走下台阶,悄悄将人带到一旁:“可是殿下有什么事?”
小内侍连忙道:“殿下不知道在宫学受了什么气,正哭着往紫宸殿来呢,奴婢们拦不住,眼看着就快到了。”
高平闻言大惊,连忙挥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快步走到皇帝面前,低声禀报了此事。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轻咳一声,打断了正在唾沫横飞的官员:“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吧。”
高平连忙上前一步,高声宣布退朝。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