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
“这哪里是什么租金?简直就是土匪抢劫呀!”
还没等梁野说话,钟小鱼先叫出声来,穷酸着长大的小双儿抠抠搜搜的攒了大半年都没攒出几枚铜板来,这么一间小小的店面,一年下来的租金居然要十两!
钟小鱼顿时觉得认知被刷新,不由愣在当场。
梁野同样觉得有些诧异,他虽然对此件的物价不是很敏感,但也隐约知道十两赏银足够一个普通农户一年吃喝开销了。
他打死一只黑瞎子,得的就是十两赏银,分出去一半给林氏换钟小鱼,周染还在旁边心疼了半天。
米子铺掌柜早就预料到他俩会是这样的神情,苦巴巴的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原本也不值这个价钱。”
“这条街上大部分的店面都是官差老爷的,以前官差老爷好,店面都是便宜租的,可是现在价钱是一日比一日高了,去年才出到八两,今年就要十两,再这么下去,我这米子店也不用开了,直接卷铺盖回乡下去算了!”
梁野静静的听着,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他问道:“以前的官差老爷好?现在的官差老爷不好?”
“莫非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换了批人?”
掌柜苦笑一声,“要是真换了人倒好了!”
“这条街上的铺子,以前是在咱们县令名下的,后来上面官府里来了人,说是要搞廉政,县老爷为了避嫌,就把这些铺子过继给他家里人。”
“你是个生面孔,一看就不是咱们清水县的人,恐怕没听说过严闯的名字,这严闯就是咱们县老爷的远房表亲,如今这条街上的铺子都归他收租呢!”
梁野下意识的和徐师傅对视一眼,他们刚才分明才被刁难过,哪里是没听过严闯的名字呢!
米子店掌柜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跟徐师傅又是多年的老相识,贴了心的至交好友,一时间没完没了的吐起苦水来。
最后还是梁野按耐不住性子,强行出声打断,这才勉强打住了掌柜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
米子能够从都城推广至全国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形似水稻的作物最大的优点便是好养活,即使是放到干旱贫瘠之地也能够从容的生长。
梁野跟着米子店掌柜的指点,走到一口大石缸跟前,揭开盖子往里一看,是一粒粒颗粒小小的米子。
每一粒大约是稻米的一半大小,早就已经被碾去粗糙的外壳,颜色并不很白,微微泛着一点黄,晶莹剔透,看上去品相不错。
“这是最近才水运过来的新米子。”掌柜一脸骄傲,“就算是翻遍整个清水县,都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米子了!”
钟小鱼也凑到跟前来伸手捧了一把米子,捏住其中的一枚,对着光细细的看了又看,终于对着梁野重重点头:“确实是好米子。”
别看钟小鱼说的一本正经,实际上他很少能吃上米子,家里穷,老屋里的长辈对他又不疼爱,平时能弄点野菜山根充饥就算不错了。
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他以前偷看过钟得宝的小饭碗,饭碗里满满都是煮熟的米子,就和现在这个一样,晶莹剔透,微微发黄。
清水县地处南方,又有高大山脉遮挡,雨水充沛的很,对于其他作物而言,雨水多或许是件好事,但米子不同。
米子耐旱耐燥,唯独受不了雨水潮湿,因此,虽然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种米子,可实际上种出来的米子品质并不好。
结穗稀稀拉拉不说更是颗粒干瘪,蒸煮起来,干巴巴的拉嗓子,和北方都城里运来的根本就没法比。
店里的米子论斤卖,价钱确实是最为公道的,三个铜板可以称一斤,根据掌柜的自述,放眼清水线,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了。
梁野在袖兜里摸了好半天,总算是摸出来杨双给的一吊铜板,认认真真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
不多不少,一吊刚好有六枚铜板。
梁野一分不少全都交到掌柜的手上,语气诚恳的说道:“给我来两斤。”
掌柜豁的一声叫道:“就只要两斤?”
“我说小兄弟,你看看我的招牌上写的什么?”
梁野顺着掌柜所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块小小的木头招牌,凑到跟前去才能看清楚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一行小字:“五斤起售,童叟无欺。”
钟小鱼知道这是阿父给的钱不够,忍不住着急起来,赶紧好声好气的同掌柜求好话。
可是招牌就写在这里,总不能坏的规矩,一时间掌柜的也为难了起来。
梁野见状,问一旁站着的徐师傅道:“这里有将整银两兑换成铜板的地方吗?”
据说一两银子可以换五十枚铜板,梁野这一趟出门,特意藏了一两银子在怀里,因为银子分量不轻,所以不敢冒冒失失在集市上拿出来招人眼色。
梁野最是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这才悄声询问徐师傅,想着将整块的银子兑换成铜板,交易起来不至于太招摇。
幸好米子店往外再走三四家店铺就是一个典当行,梁野空着手走进去,等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花布包裹。
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包裹里整整齐齐码了五十枚铜板。
店铺掌柜掂量着短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