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婆婆有些语噎,摇晃躺椅的动作一滞,乐锦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后者叹了一口气,迟缓说道:“你来历非凡,身负千国之运,何必要为难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
岳恒挑眉,来了兴致,单手伸到巫女婆婆面前,说道:“既然看出我来历非凡,不若借此机会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说说我的未来。”
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两颊瘦弱,加上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像一张垂死人的脸,惟有她的眼睛一改先前浑浊不清的样子,眼珠清澈照人,竟如新生儿一般澄澈,倒映着岳恒的双眼,黑亮深黝,像两颗掉落在深潭里的黑宝石。
岳恒不由得一滞,他很久没有看过如此清澈幽深的双眼,并非是说巫女的眼睛有多好看,恰恰相反,她的眼皮松弛无力,额角和眼下布满老人斑,怎么看都是一副将不久于人世的面容。
但就是在这样一张枯黄瘦弱的脸上,突然出现新生儿一般无邪的双眸,无异于枯树逢春,对岳恒的冲击可想而知。
在巫女看过来的一瞬间,岳恒只觉得自己仿若陷进了一团棉花中,太阳的温暖遍布全身,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出的舒适感顺着血液布满全身,让人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
巫女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原本佝偻的脊椎挺得笔直,像是一把直刺云霄的利刃,不难从中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
但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瞬,原本聚集在她周身的生机突然散去,岳恒如梦初醒,眼前老人却像是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本来就不怎么好的面色更加铁青,竟像是立刻就要断气似的。
端木蓉好奇望向乐锦,若有所思问道:“你很担心她?”
乐锦一愣,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她。”
端木蓉努嘴,乐锦这才发现,她手中早已不知不觉捏断了好几根枝桠,鲜绿色的汁液浸了满手,她掩饰似的低下头,说道:“不小心用力了......”
说了几句,发现越描越黑,乐锦干脆闭口不谈,专心致志把~玩着手中的花骨朵,端木蓉若有所思忘了底下的巫女一眼,拍拍身下的树干,轻巧跳了下去。
大树似有不舍,将带着花朵的细长枝条团成一个花环,小心翼翼递到了端木蓉面前,女子眯眼一笑,接受了巨树的好意,戴到了头上。
另一边,老人像是缓了过来,望着岳恒右手手纹说道:“陛下功在千秋,一国之君身负国运,并非我一个老婆子能够置喙的。但是——”
老人忘了一眼端木蓉和盖聂,看见女子头上花环时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又很快消失不见,半是神秘地对岳恒意味深长说道:“陛下此生最是重情,必定会因为情义二字栽一个大跟头,老身勉强多活了几年,给陛下一个小小的忠告,为君者切忌心慈手软,有些人,不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