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关上了阳台的门,回到了客厅。其他人正在看电影,南桑就近在沙发边坐下,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给钱允发了个微信。
南桑:有帅哥向我表白,我该答应吗?
南桑呆呆地看着电视,电影具体放了什么也没看进去,她没等到微信回复。沙发很软很舒服,背心有一股很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混着烫伤药膏的药香味,她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很快便睡着了。
陈向林在阳台上呆了一会儿,进来就看见南桑陷在沙发里睡着了,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可以就这样睡着了。
南桑因为靠着沙发背,领口更向下敞开,露出白皙诱人的弧度。他推了推旁边的王俊,示意他让开,把从卧室拿来的薄毯轻轻地盖在了南桑身上,特意避开了手臂,他检查了下,新烫伤的地方,均匀地涂抹上了药膏,旁边还有一处淡淡的棕色疤痕。南桑正想用另外一只手去抓痒,陈向林按住她乱动的手,又加紧握住。
他不知道为什么南桑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痕,为什么这么爱睡觉,为什么记忆力现在这么差劲,明明自己是个大帅哥来着,明明她是个学霸来着。
他记忆中第一次和南桑见面,是在愚人码头。
W中是寄宿学校,学生每周回家一次,陈向林每次从w中坐18路公交车回来,再坐1路公交车回家。码头人多,挤得慌。他用自己平时攒的零用钱买了辆自行车,停在码头,准备骑回家。
结果他刚准备下18路,看见远处有人正在对自己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动手动脚。
“喂!!”他大喊了一声,从拥挤的车上挤下来,“借过借过。”
他跳下来,着急忙慌,没看清路边有个石坎,啪唧,摔了,裤腿上全是灰。又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过去,那人早就扛着自行车上了面包车,和同伙扬长而去。
“艹,老子新买的!!”陈向林知道追不上,朝远去的车怒吼了一声,停下喘了几口气。
他这一追一吼,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烦躁地回了句,“没见过被偷车的啊。”
人群中有个女孩,看了眼陈向林,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面前新来的一辆5路空车,刚开车门,一窝蜂的人瞬间争抢往上挤,很快,便塞得满满当当。
陈向林摸了摸裤兜,糟糕,这星期带的零钱刚好用完了,就在离校前,和小胖庆祝买新车,吃了顿校门口的煎饺,啧,这倒霉催的。他爸妈在外地工作,又不能打电话让他们来接。
那女孩,穿着w中校服,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仿佛是救星。他若无其事地走向她,女孩朝远处走了几步,偏过头去,仿佛不想被扯上关系。
“你能不能借我5块。”他撩了撩凌乱的头发,那天很热,他从空调车下来就开始淌汗,汗水混着身上的尘土沙石,整个人脏兮兮乱糟糟。
“为什么?”她戴着耳机,背靠着码头的石栏杆上,肩上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
“我爸妈在外地,没法来接我。”
下午5点多,太阳依然很大,照得女孩的眼神有点失焦,他看不太清她的眼神,好像有点空洞,有点幽黑、有点怯懦。她微皱眉头,伸手递来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5块,转头朝码头外面走去。
那天码头人格外多,剩下乌泱泱一群人正伸长脖子望着空车来的方向。
“喂,你不坐车嘛?”
“不坐。”
那时他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这女孩冷静,也许去小吃店里休息,也许还有备用零钱,也许会打电话给她爸妈,不像他,是个顾头不顾腚的性子。
直到周日晚上,他去学校准备晚自习,小胖就风风火火地跑到他旁边,“陈哥,听说了嘛?11班有个女同学,她妈还以为她走丢了。她班主任差点报警。”
陈向林一向不管这些事情,他连班里女生的名字都叫不正确。他把自己的书包往桌上一扔,“差点?那就是没事了。大惊小怪的。我自行车丢了都没报警。”
“据说她就是在愚人码头走丢的,就你家附近那个码头嘛,你说那个码头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之类的,车也丢,人也丢。哈哈哈哈哈。”
陈向林拿书的动作一顿,“你说11班谁走丢了?”
“南桑啊,曾经考过段一的那个。”
他掏了掏自己的裤兜,找出了一张5块,走到11班门口,他探着脑袋往里看,他记得那女孩好像是又黑又瘦的样子,找了一圈没找到。
“请问南桑来了嘛?”他抓住一个门口玩闹的男生问道。
“她好像还没来。你找她什么事?”那男生看了眼后排的位置。
“现在都快到晚自习时间了,人怎么还没来呢?”
“那我不知道。”
“那麻烦你把这钱给她。”
“噢。”那男生接过,走到最后一排一张叠满书本的桌上,拿下一本书,压住钱,便离开了。
5块而已,没有必要再跑一趟。
再后来,他每次路过11班,都只能看见南桑坐在最后一排,挺直了背,就和码头上她远去的背影一模一样,瘦削的肩骨,透着点倔。
周围有人在说说笑笑,有人在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