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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逃狱三百五十一终有人离(1 / 2)

高辛氏宗周国昭直三十三,乙末年,冬十一月十二日,立冬。

冷冷夜空中星光黯淡,夜空尚有辰星作伴侣,而收割岛只留下一个人,静望夜空。

在眼目中,山夹处的石壁外,草履岩距离一百步。十五艾刀,空空落落颈项缩了再缩,明知无用功,依然渴求相近麻衣,捋取温热,麻衣交衿齐整,依旧不易亲近。

百二十个年岁,二甲子光阴一步一殇,强半消磨在此山道谷间,蕉麻履轻足践重,如今一步迈自由。

为了此轻尘一步,历代上岛人一步一沉重,臂上黥(qíng)墨数标如故,初一至十七一步一劫难。黑髪少年艾刀成白髪人,一步一生。已经不再年少的艾刀,有着久病的尪(wāng)悴。蕉麻纺绩衣裳下,左臂与右股空荡,右腋下策着一柏木制造持杖。

匍匐高壁伤残四肢,乃寻常事。十七索恒既殁前,双股齐残坏。更莫说初十艾沃那个老物,殒身前只留下活动左臂。

为了离窜,为自由,走投无路的自寻命陨也是路,由初一至十七,花样牺牲一脉相传。

“开!”艾刀轻号一声,开字表示:两手启开门闩之意;也会意:扩展开地数千里。

崖石分崩离析,一块块碎石带着不甘心坠向地面,咔哒声音不止不息,如岩石下的咎(jiù)省,但艾刀却听出另一类情感。

此少许经历,始终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走。举趾左足,艾刀右腋持杖微触地。

蕉麻轻履坚定一迈,蹒跚徒步织成生命交响,将存放于眼眶泪水,在迈步胜利的一刻流成大海汪洋。

一步,牢狱。一步,人间!逃狱三百余五十一次,终有人离开。

夜半,清气从北方起者,谓之沆瀣(hàngxiè)。

今日立冬,高壁外夜间水气依然浓厚,岩石上渗出漙漙(tuán tuán)清露。艾刀挺胸仰首,用力吸一口自由的沆瀣之气,手指沾了沾石上露水,置在口中,舌上微酸,此水饮不够嘉品。(注1)

之后,不再行迈一步,人居然折返转身,足践一路乱石回归石壁。

一个时辰后,艾刀再次出现,人于两崖仅裂一罅(xià)的破口处,后脊背负蕉麻行囊。右手捉着一长矩黄栌木版,木纹年轮环环相扣,此意无根,刻锲的是心痕。

一个个姓名,初一甘旳、初二石慎、初十艾沃,十七索恒,木版正反两面,刀刻有收割岛十七个人姓名,初一肇始十七终结。艾刀修炼摄力,能驭物随心,十五艾刀四个字须臾补上,字廓棱角美好。

解开背负行囊,将木版放置当中,曳直蕉麻布,两侧分别系角,重新背负行囊,胸前交叉缆系双联结。

从此一刻,挣开桎梏的收割岛上人,十五艾刀,要携着黄栌木版上诸位姓名,一齐趋出峭拔狱牢,由峻绝颠堕禁地,走向人间。

眸里载着适彼乐土,走向远方,走向高冈荆棘、原野雪霜、远山巍峨、大海风浪。带着知闻,我艾刀一身素衣,行者徒步在大陆,陪诸君一起见千山万水、天下繁华,足躐(liè)岁月完结夙愿。

之前,折返岛上石壁内,艾刀先去倾首顶的地六成石室,那里所有竹简无人徙移,最后一次阖闭石扉留下造化,期愿日后有人发现。

去了虓虎口上剑树,携走都夷香、蛇衔草、后翠蟾这些诞降嘉种,岛外绝断的后翠蟾可获新生。

去了黄栌林,四株女桑在冬日不结桑葚,未有一颗与艾刀哜(jì)尝,彼亦不恼,手握窄口大腹灰陶缶,将最后一缶桑落果醪倾入水池,让岛上万物共尝。

去了试刀台,携走手掌大一块鸲鹆(qúyù)色澧砥,十七索恒告之此砥石,能市易货泉,迄今艾刀尚不知何物为货泉。

去了火海,掇拾居屋内所有事物,一样一样投入岩浆,此乃初一定立规则,生不带走、死不带去。除了地六成石室内简竹,岛上各处众人石勒,已无其他驳杂留滞岛上,艾刀条理有侐将所有铭心刻骨,一场收割,扫洁岛上囚人历经的坎坷磨难。

伫立石壁前,尔之安行,亦不遑(huáng)舍,艾刀二次转身回望故居,此家不畏于天,往昔不愧于人,此刻将远辞。(注2)

行了一步,艾刀忆起一殊大务,岛上诸位皆嗜好一事,闲雕石壁书诗句。只见第三次转身手指点划微动,一线天出口岩壁上多了一行上下方整,前后齐平文书:

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

艾刀洋洋得意,此小句意境悠高悠高,不败给初一“再出,天地狭小”,比不过风流,文数上比其多几个也善。

三步三转身,三回首,皎月西沉,黑髪少年已白髪刁骚两鬓侵,依旧不减当年少年心。

第四步,艾刀正身不再转,第五步携一身星光,第六步一心孤意直行,第七步未有去路。

崎岖不平岩石上,每行一步,艾刀足下滞涩一分。第十步,两行血泪顺着眦(zì)角垂落,滴入足下漾起阵阵红芒。一脱离囚狱。艾刀随觉躯身被天地遣斥,而今天地厌胜,分崩旧伤。

蹁跹红影若云非云,若雾非雾围笼全身。

心如烟熏般煎脂火焚,通体血脉贲张欲裂。艾刀承受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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