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
“陈酒!”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焦灼急促。
眼睫毛颤抖着,陈酒浑身没有力气, 抬起眼皮这种简单的动作却花了他成倍的力气, 陈酒终于睁开眼睛,眼前有点模糊,头一阵阵发晕, 他恍惚着,似乎仍然陷在光怪陆离的剧情里。
瞳孔逐渐聚焦, 大脑开始缓慢迟钝地转动,陈酒想起来梦的碎片。
陈酒做了一段很长的梦, 梦里, 他好像回顾了前半生,从有记忆以来孤儿院里一段不算好的记忆里,几颗甜蜜的糖果, 到他被领走,却发现阿莫没有来,再到他再一次被抛弃, 独自生活, 之后与阿莫再次相遇……他们相依为命。
这段梦着实冗长, 如果用文字记录下来, 也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可以概括,梦是会忘记的, 陈酒几乎能预料到之后就会把这些事情全部忘掉。
“有笔吗……?”陈酒想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梵天面露疑惑, 却什么也没有问,陈酒额头还冒着汗, 温度有点烫, 像是在说胡话, 但梵天仍是取了纸笔过来,塞到陈酒手里。
陈酒抓住笔,想要写下一个开头,笔尖匆匆落在纸上,片刻后却始终一字未写。
片刻后,陈酒疲倦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把笔放下了。
他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零星的片段无从下笔。
额头被一只手触碰着,小心翼翼而不含恶意,梵天的声音响起:“你有点发烧,再休息一会吧。”
陈酒微微怔住,他的眼神上移,目光落在梵天的脸上,黑瞳湿润水雾,脸上带着浅浅红晕,眼中透出梵天的模样。
梵天被陈酒这么看着,只觉得心口似乎被小猫的肉垫软乎乎地挠着,他想把陈酒紧紧抱住,融入骨血,又怕他身子骨被自己折腾坏了,最后只得率先避开陈酒的视线:“你要写什么?我帮你。”
陈酒说:“不用了。”
哪怕没有什么记忆,但那双抚在他额头的手,动作与阿莫如出一辙,总会带给陈酒安全感,那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梵天又让陈酒喝水,陈酒喝了几口,感觉到清晨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他欲起身下床,结果表情一僵。
梵天将陈酒的表情误以为是生气:“你要还生我气,打我几下消气吧。”
陈酒疑惑地看着梵天:“我打你干什么?”
陈酒昨天晚上对梵天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梵天还有个垫子的功能,陈酒早让他麻利滚一边去了,梵天难得没有睡好,一直在想第二天该怎么样让陈酒开心。
结果没想到,睡了一觉以后,陈酒反而好像看开了。
陈酒:“抱抱。”
梵天没动。
陈酒歪着头看他:“?”
“怎……”陈酒只说了一句话,梵天飞扑过来,把陈酒抱紧,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梵天觉得陈酒实在太可爱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没变过,小时候的陈酒更喜欢埃诗岚,总让埃诗岚抱他,梵天每次看到都气得要死,打半天拳才能平复下来。
结果现在,陈酒和他说‘抱抱’。
梵天眼眶几乎都要湿润了,凑过去一顿亲。
一根手指把梵天的脸推开,陈酒面无表情道:“你硌着我了。”
梵天:“不我要抱……”
“我刚才肯定是昏了头。”陈酒说,“该起床了,你不想让大家都来围观吧。”
陈酒终于从梦里清醒过来,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酒决定先把现实世界放在一边,专心完成任务。
陈酒推开梵天,穿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要起来,梵天给他把衣服整理好,要背他去厕所,被陈酒拒绝了。
梵天跟只忠犬一般站在门口。
小弟打着哈欠,摇摇晃晃走向厕所,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险些吓尿。
小弟:“老大,你在这……守门呢?”
梵天表情冷凝:“你等会再来。”
小弟被吓到:“好的!”
这天梵天给陈酒请了假,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自己去食堂打饭,打算给陈酒带回来。
刚出牢房,就看到埃诗岚在牢房门口,面若冰霜,像是在等人。
梵天走过去,正要说话,埃诗岚一拳过来,直冲梵天面门。
按理来说这一拳梵天是肯定能避过的,但梵天眼睁睁看着,一动未动,任由这一拳打在脸上,紧接着埃诗岚拉着他的衣领,又一拳过来,这回梵天不再站着挨打,也没有反击,单纯地防御。
埃诗岚每一拳都带着怒气,几乎快要气疯了,没有一下是放了水的,梵天即便是防御,也不免挨了几计重的,终于有点恼火了:“够了吧?”
“打死你都不够。”埃诗岚死死扯住梵天的衣领,指骨泛出白色,那是用力过度而造成的,埃诗岚的声音冷得刺骨,“你怎么敢?”
梵天丝毫没有被埃诗岚这副模样给吓到,他嗤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
埃诗岚:“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一定会后悔的。”
埃诗岚一双幽绿的眼眸中蕴含着惊涛骇浪般的怒火,倘若目光能够杀人,梵天早就死了千遍万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