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琅疏第一次见到满是闪星的夜空，现代的城市天空总是一片霾，什么也看不见。
“娘，吃饭吧，给你煮了小米粥。”从厨房出来的刘氏在洗得发白的蓝布上擦拭着双手的水渍，鬓边的耳发遮住了半张脸，头也是低低的，看起来很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主。
从主卧出来拐个弯就到了堂屋，琅疏第一次见识到僧多粥少，一屋子十几个人，长身体的娃就有七八个，但是吃食却只有一筲箕的窝窝头，看窝窝头的颜色就知道粗糙，划拉嗓子眼的那种。
此时一个圆滚滚的鸡蛋放在了自己的碗里，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这颗小小的鸡蛋，琅疏可以看到啃窝窝头的小孩动作都放慢了，两圆溜溜的眸子都快要粘上面了。
一碗小米粥加一颗鸡蛋是这个家少有的配置，这里面有不少小崽子连鸡蛋是啥味的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是精贵的东西，奶奶从来都是锁了起来，每天都要数有几个，攒够了就拿去镇上换钱，如今天旱粮食欠收，老百姓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更何况他们家这样的人口大户。
也只有王椿香才有这样的待遇，谁叫她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主呢。
琅疏也是没有客气的，三两口就吸溜了碗里的粥，她有点吃不下那黑乎乎划拉嗓子的窝窝头，就是被七八个小孩直溜溜的看着有点尴尬。
“娘，我也想吃小米粥~”一奶乎乎的声音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响起，伴随着吸允手指的口水声。
“二丫，那是奶奶才可以吃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家里就三只老母鸡下蛋，要拿去换钱的，你以后还吃不吃饭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头发随意的用破布条绑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麻布褂子松松垮垮的裹在身上，像一个小大人一般教育起自己的妹妹来。
刚刚叫自己吃饭的唯唯诺诺的女人将地上三四岁大的小丫头抱起来:“二丫乖~等以后家里多养些鸡的时候就可以下很多蛋了，到时候二丫就有鸡蛋吃了。”
说起来刘翠芸是惭愧的，自己连生了两个丫头，婆婆都说自己不中用尽生些赔钱货来，两个丫头长这么大连鸡蛋是什么味的都不知道，都怪自己。
“一个赔钱货丫头还是不要糟蹋了好东西，那都是留给小子们的。”旁边的方氏将手中半个窝窝头放碗里，嘴里酸涩道，她家狗蛋都大半年没吃过鸡蛋了，有还能轮到那几个赔钱的。
哪知旁边的丈夫用手肘碰了碰方梅，就你话多不饶人，却不想惹来刘梅一个白眼。
“奶奶，我也想吃鸡蛋~”这次开口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娃。
从衣着肉肉可以看出这个小子在家里的待遇非常不错，老大家的福宝，可以说是王椿香的心疙瘩，想要什么就尽量满足，虽谈不上白白胖胖，也是比其他兄弟姐妹壮实不少。
福宝从母亲怀里扑到琅疏怀里，他知道奶最疼他了，虽说得不到一个鸡蛋，肯定也是能尝尝味的。
李氏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动作，已经默认了他的行为，反正老太婆单单喜欢这小子，让她在这个家里也是有些地位的，这也是她出主意煮个蛋的原因，多少儿子能沾点点荤腥，潭大倒是出言训责了两声，其实也就做做样子罢了。
琅疏看着这一大家的人，吃个饭都这么多戏，以后的日子怕是不怎么安生的。
“二丫，过来。”琅疏看着认认真真啃窝窝头的小女娃，生出些怜悯之心来，实在是这个丫头太瘦了，就像一副空骨架子一样，自个的娘又只会画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