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祎一顿,袖手取过,“我且拿着御蚊用。”
七宿:“......”
入了西苑,路还是从前的路,看了多年的景致也不曾有何变化。韩祎如平常一般走着,一捧花隐在袖口,香气浮浮沉沉绕在七宿鼻尖,愣是咂摸出些和从前不一样的味道。
上了廊庑又走过几道回廊,远远有轻盈的欢笑,他明眼看着世子眉头松动,脚下虽不显焦急,但明显走得快些。
再过两道门,翘楚瞧见人进来,一面回头往院中传话,一面笑着蹲身:“世子总算回来,夫人叫奴婢来看好几回了。”
韩祎入厅,见郁桃换了一身薄爽的粉芙蓉抹胸百迭裙,身前雾色的绡纱裙带缠绕。
她人正坐在围桌前,似是在和丫鬟玩闹,抬头朝他灿然一笑。
他不曾见她这样笑过,以前多少带些矫揉造作在身上,如此像春花明媚的模样,总让人心神跟着恍然。
韩祎站定,眼神瞧着她,似沉沉的。
郁桃偏着头,见他不过来,又想起娘亲的教诲,‘夫为妻纲,务必时时刻刻贴心温柔亲力亲为。’
她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此后这位世子爷用不得院中的丫鬟,便将她当做丫鬟用?
如此想,她还是乖乖走过去,伸手去解他身上的外裳,柔声道:“世子可要先换身衣裳,净个脸?晚膳传上来还有些时候......”
她说的体贴蜜意,手上动作却生疏的紧,一面解不开,把脸贴的更近,满心想弄明白这绳扣是怎么回事。
韩祎默叹,拂下身前那双手,露出藏在袖中的栀子。
郁桃十分惊喜,伸手接过:“这栀子生的真好,早上闻见味儿,没来得及找出处,世子倒巧。”
她脸上的欢喜明显,韩祎淡笑,“你若是喜欢,让七宿领人在西苑种些就是。”
郁桃不大信自己耳朵,抬头细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嘴上应着好,将花亲手插在内室临窗的案几上,没忍住小声嘀咕:“装什么好心......”
她插完花,一转头差点撞上男人的胸口,吓了一大跳,“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韩祎露出一个极淡的笑:“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吗?我好像没说什么......不过是进来插个花罢。”
郁桃左顾右盼,绕过他挡在面前的身形,“快用膳吧,过时不食,再晚就积食了。”
这应当是郁桃第二回与韩祎同桌而食,她本以为自己看着那张脸没什么胃口,却没想到比平日吃的更多些。
韩祎一贯是七宿伺候,这番他不便进来,便是拾已在一旁布菜,丫鬟心惊胆战,郁桃用箸子给他布菜,一面碎碎叨叨:“香煎豆腐好吃,您瞧里面放了鲜虾仁儿,笋干焖鱼这笋又脆又鲜,鱼肉沾些汁水正入味儿......”
韩祎沉默不语,郁桃以为又要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却见他放下箸子,将面前一盅汤推至她面前。
郁桃抬头:“这一盅是你的。”
“无妨。”韩祎慢条斯理拾起箸子,道:“梨水清喉润肺,多喝点。”
郁桃:“......”
她勺起满满一勺喝下,恶狠狠扒起面前的饭食。
再也不要和韩祎说一句话了!
但她的狠绝仅仅维持到入睡前。从来只听闻话本子的男子怜惜女子,头个夜里过后,至少还要等四五天才有第二次。
虽然并不痛......甚至有一点不一样的欢愉。
郁桃红着脸望着幔帐,男人呼吸拂过她胸前到耳边,引起一阵颤栗。
“......不要了...”她软声讨饶,脸上有泪痕。
男人的动作总算停住,伸手探进她凌乱的衣襟,却不肯松手。
她掰不过,渐渐累了,两人相拥沉沉睡去。
第六十七章
晨起时, 天色大亮,帐中透出朦胧的白光。
郁桃揉揉眼,睫毛悠悠颤颤的, 好不容易睁开条缝,撞上帐中的日光, 白光晃得脑中空白, 她呆愣半响方才忽想起要紧的事情, 惊得挺起身:“拾己,怎么不唤我?几时了?”
未见拾己的动静, 身后的被褥轻轻搭上肩膀。
郁桃转头才看见韩祎坐在靠墙处,静道:“辰时将过。”
他手里本书已经翻了一半, 白衣晃眼, 墨色的长发披散, 面上神色清明, 应当是醒来之后就坐在这里阅书。
“世子……”她呐呐,往外挪了点, 手指去梳睡乱的发丝,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格外怕丑, 与男子在一处,更何况是自己的夫君, 齐整些总是好。
以前她常看书中有人写, 爱美的女子处处精致, 每日待夫君睡下方才起身净面,每日鸡鸣前就起身涂脂抹粉,可见其爱美的程度, 郁桃深知自己很有些姿色, 所以更应该勤勉些才对, 莫叫这固有的天赋就此埋没。
只是就此,反而前不久某人还立在郁府角门外,说些什么‘哭丑了便无人要你’的胡话,想想就让人气得很。
思及此,愈发不想让他瞧见自己仪容不整的模样,慌慌忙忙扒开被褥,一面伸脚去趿拉脚踏上的软鞋,以发掩面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