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成侯夫人拍拍郑氏的手,嗔怪道:“怎么孩子这般大,还是猴急的性子?瑞儿往平阳城来,身上带了要务,这两日还在述职,我打过招呼,等他衙门上的事情一完就过来。”
郑氏恍然大悟,兀自笑出声,“你瞧我为着两孩子,人都糊涂了。”
宣成侯夫人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扇子,笑而未语。
三个长辈许久未见面说话,一时屋中都是笑谈,还不到吃饭的时候,丫鬟进来通报说张家姑娘到了,人正在影壁落车呢。
郑氏便让郁桃先和张家姑娘出去玩,等用膳时,再打发丫鬟去喊人。
郁桃笑着和三位长辈一一招呼过,才从屋里出来。
张锦菱打马车下来一路进府,有的没的听了一耳朵,见到郁桃忍不住问,“怎么,这个日子请我过来,陪你打发时间呐?天把我热的不轻。”
雀喜在屋中凉了冰,喊丫鬟使扇子扇风。
郁桃屋里最多的就是夏日里的糖水蜜饯儿,张锦菱剔了一眼,选出一样蜜饯儿往嘴里送,不忘问正事儿,“说罢,我瞧郁府上像是来客了。”
郁桃没瞒她,把今日的打算一并说给她听。
张锦菱眼中冒出精光,嚼着蜜饯儿含糊不清道:“那......生的如何?”
郁桃笼统的点点头:“我还未瞧过人,只是见过宣成侯夫人,儿子肖母,想来应该不错的。”
张锦菱自来喜欢好颜色的人,于是便点了头:“只要模样能入的眼,想来问题不大。”
郁桃有些嫌弃她,瘪瘪嘴道:“眼皮子这样浅显,你家那位该生的有多周正。”
一句话戳着脊梁,张锦菱伸手去掐她,“就你有远见,当初为着谁,把眼睛都看直了?”
“那不是年幼无知犯的错误?”
“何时能见着人?”
郁桃掐着指头算时辰,“估摸着......应当是这个时候。”
翘楚在前院守着消息,没一会儿来回话,小丫头笑的贼眉鼠眼,“两位姑娘快去,那头备了屏风,您只肖站在后头听几位夫人问话就好。”
夏日蝉声聒噪,廊上的顶梁上蹲了一两只胸脯圆圆的肥雀,风从少女们的裙衫间穿过,镶着明珠的绣鞋轻轻跨过门槛,两人拉扯着憋着笑躲在屏风后。
屏风的位置设的极好,侧边两盆散尾竹正巧适合人将头探出去。
其实早先郁桃在画册子上见过人,如今真真切切瞧着人在屋里头朝长辈行礼。
蒲于瑞身上还是祁红色的官服,眉宇间和颜姨很是相似,七分温润的味道里透出三分严肃的威慑力,眼瞧着很是清朗干净的人,面对长辈时,笑起来还有几分腼腆。
长辈问话,他略微思索,便不紧不慢的一一回复,言语间很是恳切。
郑氏撂下茶碗,和宣成侯夫人对视一眼,笑着招呼他坐下,:“你从前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一回,我与你娘亲闺中便是至交,瑞哥儿也无需拘束,想来朝中事务繁杂,难得休沐,只管拿这里当自己家,若是累了,便让丫鬟带去你客房休息。”
蒲于瑞拱拱手,连声道:“郑夫人客气,这本是晚辈应尽之礼,原入平阳城便应该前来拜访,只是身负官命,述职为重,这才晚了。”
郁桃看的清楚,张锦菱那头却只能望见一个背影,忍不住凑到郁桃这边,伸手扒拉:“你给我也看看,听着说话声像是个不错的人。”
郁桃退开两步,摇着扇子站在廊上吹风,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张锦菱琢磨的满意了,从里间出来,“莫说,你阿娘挑人的眼光极好,这面皮儿我瞧着顶满意。”
郁桃嫌她嘴巴挂葫芦,没个遮拦,拿起扇子一股大风扑过去,“既然这么满意,要不请张姨来帮你看看?”
“哎唷。”
张锦菱跺脚,“你不知道我的情况?还和我这般说,咱们做姐妹的可是实打实替你想着,你看那位宣成侯夫人慈眉善目,瞧着就好相与,这位蒲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虽说不能袭爵,可等太子......”
她后头两个字没说出来,郁桃一把捂住她的嘴,“后头的话能乱说?”
张锦菱拍拍胸口:“也是,差点就出口了。”
她们才歇了声,郁桃摇着扇子打风不到片刻,撇眼就看见廊庑上远远来了一行人。
郁府夏日多花,风里的甜味儿自然重,来人也看见廊上倚着柱子歇息的两位姑娘,脚下的步子缓了不少。
张锦菱不曾注意到,郁桃放慢摇扇的手,眼睛不曾躲闪的抬眼一看,大致认了出来。
大概十六七的年纪,一身水天碧的外衫,男子里瞧着格外秀气的一张鹅蛋脸,颊边两个小窝儿兜着点笑,眉毛先是微微皱起,很快便舒展开。
这不是郑家小姑奶奶家的那位公子是哪位?
雀喜早早迎上去,打量了几眼,知道是客,说话也极客气,朝领头的婆子问:“是哪儿来的?那头给夫人通报没?”
前院婆子抄着手笑:“领了夫人的命进来,是郑家老姑奶奶家中的小公子。”
听这话,郁桃知道自己猜对了,隔着廊庑朝那头屈了屈膝,算是见过。
那小哥儿却慌慌忙忙撇过头,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