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时候,封贻仍旧靠在椅子上假寐,阮芽站在树荫下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封迟琰:“要去打个招呼吗?”
封迟琰淡声道:“他应该不是很想看见我。”
阮芽摇摇头,笑着道:“那算了,我们走吧。”
两人上了车,车子扬起尘埃远去,封贻睁开眼睛,看着树枝上翠绿的枝叶,看了不知道多久,才站起身,对管家道:“之前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管家点头:“都已经办好了。”
“嗯。”封贻漫不经心的走进别墅,侧过头看见绿油油一片不再有任何一朵花盛开的石榴树,此时石榴已经挂果,但因为太小,不是很容易看出来。
他就这么沉默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直到夜幕降临,他上楼洗澡,换了身衣服,推开卧室门,里面的冷风涌出来,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径直走到了床边,弯腰抱起明胧音,将她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两杯红酒,烛台燃烧着蜡烛,烛光摇晃,映的人面容恍惚,封迟琰端起一杯红酒,跟另一杯碰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晃了晃红酒杯,道:“我上学那会儿,自己提炼过河豚毒素,但没有自己试过,阿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明胧音当然不会回答他。
封贻自顾自的道:“没关系,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烛光落进他眼睛里,便显得他眸光格外温柔,他轻叹口气,“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下辈子啊,虽然很多时候不愿意承认,但其实阮芽那个小丫头说的没错。”
“年轻的时候啊,我们都太骄傲,太倔强了,谁都不肯服软,不肯认输,一次一次的做出极端的行为,伤人又伤己,即便鲜血淋漓都不肯罢休。”
“年少的时候,我们都不懂该如何去爱一个人,都明白过来时,却又已经太迟了。”
封贻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我这一生啊,没有遇见你之前,顺风顺水,什么波澜都没有经历过,但我觉得,那其实算不上一段开心的时光,这些话我以前从没对你说过,但是阿音……”
他声音温柔:“直到遇见你,我虚无空洞的人生才变得圆满,晦暗飘摇的世界才出现光亮,如果你也曾在某一个瞬间爱过我,那我们下辈子,再试着,好好的相爱,好不好?”
话至此处,他一口将杯中的红酒饮尽,杯子被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封贻笑了一声:“从前我不敢轻易的下来见你,因为我做了很多对不起的事情,就像是被打碎的水晶杯,当然有能工巧匠能将它修复好,但它终究不复从前美丽,裂痕也不会消失……”
他猛的吐出一口血,暗红的颜色浸湿了雪白的衬衫,像乍然间开出的一簇花,封贻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他竭尽全力起身,半跪在明胧音身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喃喃道:“阿音,我来找你了。”
“你一定一定,要等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