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阮芽好像回到了那个积雪皑皑的冬天。
那天风很大,从窗户里漫进来,直往人骨头里钻,他也是这样抬手覆住了她的眼睛,掌心温热,只是那时候他说:“我不想要一个,和你很像的,杀人犯的女儿,很难理解吗?”
“……”阮芽呼吸不稳,她扣住封迟琰的手腕,将他的手拿开。
暗淡灯光里男人的侧脸轮廓刀凿斧刻一般,长眉微皱,眸中情绪非常沉重。
阮芽问:“为什么不让我看?”
她声音有些发抖,瘦弱的肩膀仿佛承受不住这千斤重担,“我不看,
就可以当这些事没有发生过吗?”
“……”封迟琰轻叹口气:“软软。”
阮芽手指从他腰间抽出匕首:“我要杀了他们。”
她眼睛里红血丝密布,从未有哪一刻,她眼睛里的怨恨憎恶如此深浓,封迟琰却将她按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道:“我去。”
他从阮芽手里拿过匕首将离,低声道:“待在这里,一分钟后再进来。”
阮芽没说话,封迟琰已经侧身推门进去了。
极致的安静。
明知道里面有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正在进行,实际上阮芽一点声
音都没有听见,她一直垂眸看着手腕上的卫星表,等到秒针走过一圈,才转身推开了大门。
里间的灯光要明亮的多,在昏暗的环境里待久了,乍然看见这么明亮的灯光,阮芽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
手术台上的试验体已经死透了,之前还在大肆夸耀的研究员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脖子上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痕,一刀致命,割断喉管,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阮芽一步步走到那个年轻男孩的手术台前。
他的腹部至胸腔被锋利的手术刀平滑切开,里面的肝胃肾心脏,全部都被摘
走了,旁边的不锈钢托盘里放着几段锯下来的肋骨,上面还挂着血肉。
他大约还在念大学,看面相,生的是很清秀的,在校园里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本该在篮球场里挥洒汗水的少年,此刻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早早地离开了人世间。
阮芽几乎将嘴唇咬破,无力的跪在了手术台前,她抓着手术台边缘,无声的哭出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圈水痕,阮芽哽咽道:“这就是,Nefelibata的永生,对吗?”
封迟琰单膝跪在她旁边,将她抱进怀里:“软软,
别哭。”
阮芽怔怔的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其上映出她狼狈的脸,她喃喃地问:“封迟琰……我的编号,是多少?”
良久的沉默,封迟琰才说:“A1。”
“那我妈妈……”阮芽轻声说:“就是A0。”
封迟琰没有否认。
“我一直很好奇,A18如何让人永生,培养皿又是什么意思,能让那么多人疯狂。”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如此的荒诞血腥,又如此的让世人追逐不休,哪怕要用骨肉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