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迟琰走出汽修店,这个点国道上的车很少,天上吴钩似霜雪,照得天地寂冷几分,他站在树下点了根烟。
从这个角度看去,蜿蜒道路一直向A城蔓延,那座城市繁华至极,是整个C国的心脏,哪怕是凌晨两点,也仍旧灯火如昼,巨大的LED广告屏,流转的霓虹,川流不息的车灯,汇聚成人世灯海,光是这么看着都能瞧出穷奢极欲,声色犬马。
杨砾被人拖上了车,陶湛站在旁边看着,吩咐:“多捆几道,手和脚单独捆,他身上所有东西都要收走。”
他看了眼靠在SUV后
备箱里不停喘息的杨砾,淡淡道:“好歹是曾经特种部队的教官,哪怕十多年过去了,这点尊重还是要有的。”
杨砾哑声笑了:“你知道我?”
“知道。”陶湛颔首:“虽然你人品不怎么样,身手我还是认可的。”
“封迟琰带这么多人过来……也算是给我面子了。”杨砾道:“你放心,我跑不了。”
陶湛莞尔:“这话我可不信。”
杨砾还要说什么,陶湛已经抬了抬手,立刻有人将一团布塞进他嘴里,将杨砾所有声音都堵住了。
后备箱轰然
合上,陶湛这才过去问封迟琰:“爷,回了么?”
烟烧了半截,封迟琰将它摁灭了,道:“其实我很不喜欢部队。”
“规整,严肃,冷血。”他侧脸在月华下显得尤其深刻,垂下的眼睫都被镀上一层银光,“当年进去的时候其实只是为了图个清净。”
陶湛对封迟琰那几年的人生并没有了解,只隐约知道他曾经在部队待了三四年,余桑折死后,整个小队解散,封老太太亲自请他回封家主持大局。
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太强大,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当封家风雨飘摇,封迟
琰回来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时候,刚刚失去了非常重要的兄长,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你应该听说过杨砾?”封迟琰侧眸问陶湛。
陶湛点头:“曾经是那边最看好的苗子之一,要是没有出事,他现在大概已经升到了很多人终生不可及的位置。”
封迟琰对此只是扯了扯唇角,“那你说,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东奔西躲八年也不肯说出口?”
“我猜不到。”陶湛道。
封迟琰盯着城市灯火好一会儿,才说:“当年,有一种说法。”
“
什么?”
“我们那一队人,是送出去的‘定金’。”封迟琰淡淡道:“我们所有人都该死在那里。”
陶湛心头一跳。
余桑折的死因至今成谜,甚至成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秘密,刚出事的时候流言漫天,各种猜测都有,其中最为人熟知的就是有人用这一个小队的命做了个交易,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交易是什么,也没人知道谁的命到底这么值钱,可以换来一条康庄大道。
“现在看来。”封迟琰指尖在自己的眼角按了按,有些疲惫的模样:“那条值钱的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