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
冯秀云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吃饭了。
她的精神状态不好,目光茫然的望着头顶的墙壁,墙壁脱落的石灰,像她的心。
心碎掉了。
那天好不容易见到女儿穆安汐,她想着,只要温中磊出面,按照对方的计划,她们母女俩就可以去深山,不管活成什么样子,总能捡回一条命来。
殊不知她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同她说的话是——
【妈,你不是外人,是我妈啊,你也不希望我永远活得那么窝囊是吧。这次火灾是个意外,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没关系,对,没关系,只要有人帮我顶罪了,我就可以……可以东山再起了,妈,你知道么,顾先生说了,你一定会帮我顶罪,一定不会拖累我的,是吧?】
那会儿她苦口婆心,告诉女儿,顾凌寒的话不可信,就算她顶罪了,一切都不能挽回。
穆轻诺那小贱人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对付她,到时候情况更加糟糕。
可惜不管她怎么哀求,怎么分析,女儿都不肯相信,在穆安汐的眼里,她是一个废物,一个没有能力再保护她的废物。
【冯秀云,既然你不想要我这样的女儿,那咱们俩就分道扬镳吧。从今以后,咱们不用再见面了。】
离别重逢变成了分道扬镳,冯秀云从未那般孤苦无依。
她要强的心,在豪门贵族世家里,争
执不休到现在,都是为了自己女儿能够有一个好的前途。
可她心心念念的人,一门心思的想要撇下她。
作为母亲,这大概是最可悲的事儿了。
那天她换了一身深绿色的旗袍,撑着一把伞,去见了穆天则。
和想象中一样,穆天则看到她时,镇定自若。
她将亲子鉴定放到了穆天则的跟前,紧跟着,不卑不亢的说:“天则,我知道你恨我,今天我来,原本就不奢望你原谅。但我从未撒谎,安汐的确是你的女儿。如今她做错了事,没有谁可以帮她了,只有你。”
她双膝一跪,目光凄凉,“我背叛了你,所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愿你肯帮忙,保护我们……唯一的女儿。”
至始至终,穆天则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冯秀云抬头,朝着穆天则浅笑了下,徐徐地走出了病房。
就这样,自首了。
她清楚,一旦进去,永远都不能出来。
但她渴望,渴望能用最后一点儿夫妻情分,来说服穆天则,保女儿穆安汐一命。
这是个赌局。
一开始,她还信心满满。
直到那天,穆轻诺亲自来探望,隔着玻璃橱窗,对方说的那句话,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胆寒。
—— 冯秀云,别以为你自首,这些事儿就完了,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沉重的代价!包括你的女儿。
她自首的前提是打
算保护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以看着自己的女儿死于非命。
可看着穆轻诺,看着那个女人的孩子,她始终没有摈弃最后的尊严。
她不想说,穆轻诺,求求你。
因为她清楚,即便跪下了,那个倔强的女人,也还是会昂首阔步的走开,说出两个字。
休想。
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冯秀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兜头袭来。
她所在意的女儿穆安汐啊,接下来要怎么活下去呢?
她哭得肝肠寸断,也没有谁去搭理她。
——
穆天则在冯秀云摊牌和温中磊有关系后,他并没有去做过亲子鉴定。
对女儿,他骨子里的憎恶。
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冯秀云。
这些年来,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沉溺在感情里,越不把女人当回事,就越不会受伤。
伸手拿起亲子鉴定书,他清楚,穆安汐真是他的女儿。
此生唯一的亲生女儿穆安汐,如果……如果自己不救她一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穆天则找了人,跟踪调查,找到了穆轻诺的家庭住址。
微风瑟瑟的吹,穆天则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理了一个寸头。一双眼睛凹陷下去,脸色憔悴,头发都白了大半。
精气神越发不如以前了。
因为公司垮了,家人闹出的笑话,资金上的不足,病重的身体
,导致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凄凉。
穆轻诺在门口看到了这样一位父亲。
又或者说,熟悉的陌生人。
她没让人进屋,只是低声问:“有事?”连一个亲密的称呼都没给。
穆天则看着穆轻诺,眼睛抬了抬,若有所思道:“可以进去坐会儿么?”
这声音沙哑无力,像下一秒,他就会跌落深渊似的。
穆轻诺门口一动不动,她内心无数次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在她无助的时候,将她赶出家门,任她自生自灭。
可还是挪动了脚步。
她冷淡,毫不客气的语气:“穆天则,我放你进来,是不希望我的孩子们觉得我欺负一位长辈。”
无关亲情,只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素质。
穆天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