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打鸣的公鸡都还没叫唤,闹事的人就来了。
“开门!别装做没听见!把我儿子打成那样还睡得着觉?”
万籁俱静间,对方来势汹汹的喊叫声简直震耳欲聋。
昨晚回去后,洗澡收拾又忙活了大半天,本就疲惫的祝岚夕几乎是沾床就睡,睡得太舒服,以至于如此刺耳的吵闹声也没能让她即刻做出反应。
她翻了个身,用薄被蒙住头闭眼继续睡,显然是懒得理会。
但对方不依不饶,敲门声就没间断过,总不能一直不理。
祝岚夕不满地又翻了个身,忖量着要不要出去解决此事时,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离去。
她猜测应当是谢景辞出去应付了,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赖床。
院门一打开,便见一中年妇女和一年轻妇人站于门前,身后还跟着几个大老爷们,气势十足。
如他所料,是蒋家人找上门来了。
她们一人一句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声音聒噪得紧,所幸他这儿偏僻,独门独院的,这大清早也打扰不了别人。
也不知道睡他对门房间的她有没有被吵醒,只不过就蒋家婶子这嗓门,不被吵醒才难。
心中难免浮躁不耐,想着速战速决,他便开门见山:“我赔钱就是。”
蒋家婶子朝一旁呸了口口水,怒目圆睁道:“蒋方被你打成那样,赔几个钱就想了事?亏你们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你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四两?这事了结。”他双手抱胸,懒散地靠在门上,语气不温不怒,但紧蹙的眉宇还是透了几分桀骜,他没什么耐心和她们周旋。
此话一出,蒋家婶子立马噤了声,脸色也收敛了不少。
四两?这小子出的起四两?
她那犹犹豫豫的眼神自是落入了谢景辞眼里,眸中划过一瞬冷笑,直接扔了个钱袋给她。
随即转身进门,“砰”的一声,院门就被关上了。
蒋家婶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即就拉开钱袋数了数,发现比四两还多了几个铜板,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谢景辞这小子就是上道,出手如此大方,这些钱都够他们一家大半年的伙食了。
她一开始也想给蒋方撑腰,可是就他们蒋家这些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谢景辞?自然是有好处就拿好处。
她也不想妥协啊,谁叫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祝岚夕不知道院外发生了什么,只是女子时不时的高声尖叫和谩骂着实扰的她难以入睡。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响,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才总算是停了。
一阵静默后,那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次自帘布后响起,耐不住好奇,祝岚夕从薄被里探出头,弱弱唤了他一声。
那声音停了一瞬,随后朝她靠近,不一会儿就停在了她的屋外。
“吵醒你了?”淡淡的音色夹着一丝刚醒的慵懒,还有被人扰了清梦的微愠。
“是蒋家来人了?”祝岚夕支起身子,望着帘布上倒映出黑色的身影,想起昨日聚餐结束后王兰芝的话,故而问道。
一大清早的就闹出那么大动静,显然是不想善了,怎得这么快就解决了?
谢景辞轻轻嗯了声,她猜得不错,确实是蒋家婆媳带人来讨说法来了。
“拿钱打发走了。”他说。
原是拿钱解决的……
祝岚夕松了口气,突然停住,怔怔问道:“拿了多少钱?”
“四两银子。”
前世在宫里做国师的那几年锦衣玉食惯了,她一时半会儿竟判断不了这四两银子在如今世道值多少钱。
可是能让蒋家人就这么心甘情愿打道回府,想必并不是个小数目。
想来想去,祝岚夕猛地揭开被子,慌慌忙忙套上外衫就揭开了帘子,对上他略有些诧异的眸子,道:“你进来。”
蓦地,谢景辞愣了一下,目光自她未来得及拉上衣衫而半露的圆润肩头扫过,那双冷绝眼眸荡过微微涟漪,似古井泛起风波。
这屋内早就没了当初的杂乱,多了些女儿家的馨香和整洁,桌案上前几日一时兴起摘的木芙蓉没人照拂,花瓣枝叶早已枯黄,恹恹的耷拉在瓶子外沿。
这间屋子的主人半弯着腰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动作间乌发垂落,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以及那根藕荷色丝质的肚兜系带。
她平日的衣裳都是以素色为主,看来是爱极了这类颜色,从里到外无一例外。
与她的人一样,看似寡淡无趣,实则别有一番风味。
单薄纤细的身影有了转身的迹象,偷看的某人不动声色地别开目光。
男人侧脸俊美无俦,身姿挺拔站在桌边,盯着桌案上半萎的粉白色木芙蓉出神。
祝岚夕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回头便瞧着这样一副场景,令她心中微微一动。
嗓音不禁放得轻轻柔柔:“等会儿将它扔出去吧。”
闻言,谢景辞似才察觉般回神转首看去,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也好。”
随即眸光落在她怀中抱着的那只木盒子上,浮现几许疑惑:“你拿它出来做什么?”
祝岚夕朝他走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