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夏景越心里就是一紧:“媳妇,怎么好好的说这话呢?”
龚莲心冷笑一声:“夏景越,你能自欺欺人地继续过下去,我不行。
自从我嫁给你,也快八年了,自问对得起你们老夏家的任何人。
可是我呢?我又得到了什么?
从前年,你就答应我,说带着孩子去城里生活,现在过去多久了,每次我提起这件事,你就拿爸妈身体不好来搪塞我。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们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小家,你要先把自己的小家顾好,才能照顾爸妈的那个家。
如果你说二弟困难,我们来赡养父母,也没问题,可是你要求我放下我的家去成全大家,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若想要在父母面前尽孝,我没有理由反对,可若你要求我和你一样被绑在夏家,我也做不到。
难道你要我跟着你,一辈子这样糊里糊涂地活着?这就是你当初答应要给我的生活?”
龚莲心说完这番话,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谁都想要做好人,就让她来当这个坏人吧。
人人都觉得她嫁得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折腾,可是这对她来说,不是折腾,而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追求。
如果继续留在农村,将来的日子几乎一眼就望得到头,他们夫妻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刨食,他们的孩子很困可能还会走他们的老路。
她不是非要做人上人,她只是想要在自己还没老,还能拼搏的时候,替孩子努力一把。
电话那头的夏景越,久久没有说话。
他想,这就是龚莲心一直以来的心里话。
他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被教育要照顾弟弟妹妹,要有做大哥的担当。
所以在以前夏景宸还跑车的时候,龚莲心提出去城里,他觉得弟弟一家需要帮扶,就跟龚莲心说再等等。
后来夏景宸离婚了,他又担心父母照顾两个孩子没人照顾,又硬着心肝说再缓缓。
不断地往后推,龚莲心也越来越沉默,直到这一次,彻底爆发。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儿,也对不起父母,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的嘴唇嗫嚅着,道:“莲心,对不起。”
龚莲心听着他的道歉,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死了。
她嗤笑一声:“如今,你对我只剩下‘对不起’了,是吗?”
夏景越被问得怔住,一时之间无法回答龚莲心的话。
昨天晚上,王萍的头痛病又犯了。
他带着她去镇上的卫生所吊针水,夏宥鸣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等他半夜带着王萍回来,夏宥鸣守着孩子,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看着苍老的父亲和病痛中的母亲,叫他如何能狠下心来?
他也劝过夏宥鸣与他们一起去城里,可是王萍坚决不同意,夏宥鸣也说过惯了这里的生活,他们夫妻俩去就好。
一拖,就拖到了这样的地步。
龚莲心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摇了摇头,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她抹掉眼泪,走出电话亭,迎着阳光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明天就是泼水节了,店里估计又会忙,她要赶紧把今天的活做完,早点回去休息。
傣历六七月是傣族的泼水节,时间一般在清明节后十日左右。
庆祝活动长达三至七天,活动有泼水、赶摆、赛龙舟、浴佛、诵经、章哈演唱和孔雀舞、白象舞表演等。
泼水节这一天,傣族人民穿上节日盛装,挑着清水,先到佛寺浴佛,再拿着到山上采来的花叶沾水,开始互相泼水。一朵朵的水花象征着吉祥、幸福、健康,青年手里明亮晶莹的水珠,还象征着甜蜜的爱情。
大街上除了傣族人民,就连汉族人民也加入到了泼水的队伍里,到处是水的洗礼和水的祝福,形成了欢乐的海洋。
夏倾沅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放下笔,对店里的服务员道:“你们也出去玩吧,不用这在里陪着我。”
两个服务员一听,立即高兴地跑了出去,还没钻进人群,就被人眼疾手快地泼了满身,她们也毫不在意,哈哈地笑了起来。
夏倾沅来到店铺的玻璃橱窗前,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
肚子里的孩子许是感受到了热闹,也在肚子里拳打脚踢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踢得狠了,肚皮鼓起了一个小包,夏倾沅下意识“嗯!”地低低唤了一声。
她伸手抚向被提过的位置,笑道:“真是两个调皮的孩子。”
这时正好有一个傣族年轻男人为了躲避泼水,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他在店门口急急刹住车,差点撞到了夏倾沅挪到墙边的扶郎花。
夏倾沅也吓得差点要惊呼出声,好在年轻人及时用手撑住了玻璃。
他一个抬眸,就看见了夏倾沅,眼中闪过惊艳,目光随之又落到了她的肚子上,对她歉意一笑,又跑开了去。
夏倾沅看着玻璃窗前的扶郎花,一时失了神。
扶郎花如今已经长出了许多新叶,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