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舟回去上班后,夏倾沅不想让自己闲着胡思乱想,便开始收拾家里。
等忙活完了,再吃个饭,就到了下午。
她拿出前几天在集市买的窗帘布,打算把窗帘做好。
但是一个客厅加两个房间,一共四扇窗户,等她一针一线缝下来,估计要好几天的时间了。
于是,她量好窗户尺寸,又把布剪裁好,抱着布和材料去了姜佩兰家。
她记得大家闲聊的时候,姜佩兰说她家里有个缝纫机,应该可以借来用一下。
夏倾沅按照沈奕舟说的地方,找了过去。
她看见院子里晒着她见过的姜佩兰穿的衣服,就知道是这一间了。
只是还没等她去敲门,就听见一个老妇骂骂咧咧的声音。
“什么上环?你不给我们林家生个带把儿的,就休想上环!”
老妇又压低了声音道:“要怪就怪你肚子不争气,这都三个了,还是赔钱货!”
夏倾沅站在门外,听得眉心都蹙了起来。
即便是十几年后,生儿子依旧是很多地方不变的执念,生生不息。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插手,就听见了小女孩的哭声。
根据声音来判断,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
夏倾沅一听孩子哭,脚步就挪不动了。
她整理了下衣服,然后往后退到台阶下面,才喊道:“佩兰,你在家吗?”
随着她一喊,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姜佩兰才来开门。
她的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模样,她对夏倾沅扯出一抹笑:“倾沅,你来了?”
夏倾沅并没有提方才听到的事情,对她道:“我想做几块窗帘布,想到你们家借缝纫机用一下。”
姜佩兰爽快道:“正空着呢,快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小的女娃娃,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
夏倾沅猜想,这应该就是姜佩兰的女儿了。
姜佩兰把小女娃拉到跟前,对她道:“这是倾沅阿姨,快叫人。”
小女孩胆小,瞪着两只骨碌碌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夏倾沅,又躲到了姜佩兰的身后面去。
夏倾沅笑了笑:“不要紧,小孩子认生。
以后多来阿姨家玩玩,就熟悉了。”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这是阿姨给你的糖,快接着。”
小女孩看到夏倾沅手里的糖,眼睛都亮了起来,却不敢上前拿。
姜佩兰也道:“这奶糖可贵了,不用给她。”
夏倾沅蹲下来,抓过小女孩的手,把糖放在她的手掌心:“这是阿姨请你吃的,拿着。”
小女孩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姜佩兰。
女儿懦弱胆小的样子,姜佩兰看了心里难受,点了点头:“接着吧。”
说着把夏倾沅迎进屋:“我也不太会做衣服,平时都是我婆婆在用,不过大多数都搁在那没用。”
进到客厅,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妇人坐在那,见了夏倾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夏倾沅笑容淡淡,叫了声:“伯母好。”
老妇人站起身,也没应:“你们忙吧,我带着孩子出去溜达一下。”
随后还补充了一句:“小心点用,缝纫机可贵得很。”
说着,一把抓起刚跟进来的小姑娘,就拖了出去。
姜佩兰一脸尴尬:“我婆婆她平时就是那样,你可千万不要在意。”
夏倾沅摇摇头:“没关系。”
很快,门外又响起了小女孩的哭声,还伴随着老妇人的骂声:“哭什么哭!
小赔钱货也配吃糖?
这要留着给你表哥吃的!”
随着声音远走,姜佩兰的脸上露出了不忍和愤怒,她的手攥紧了衣服,却没有追出去。
见她这般,夏倾沅的心中渐渐有了一股无明火:
“你不去看看?”
如果是她的孩子被这样对待,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佩兰摇摇头:“算了。”
如果她开口了,到时候又是一场战争,有时忍一忍,或许还可以换得片刻的宁静。
夏倾沅叹息一声:“你是孩子母亲,如果连你都不保护她,那她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她知道姜佩兰在这个家里,估计连自己也自顾不暇。
但是权利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如果一味软弱,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直至自己最后退无可退。
而这些,外人帮不了她。
有的孩子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孩子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她不想那个孩子成为后者。
闻言,姜佩兰还是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何尝不想强硬起来,可是她始终会因为不忍而妥协。
到头来,丈夫又会怪她是个搅家精。
见状,夏倾沅也不再劝。
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手脚麻利地缝好了窗帘。
姜佩兰站在一旁看得满脸羡慕:“你的手真巧,我还没见过把窗帘布缝得这么好看的呢。
我一直想学,可是总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