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很窄,勉强可以错车。
毛子丰有些后悔,应该早点出门,趁着水还算充足的时候。
狂奔了一段路后,口干舌燥。
正小心翼翼拧开仅有的一瓶矿泉水。
神经兮兮地提防着四周。
什么都没有。
黄土上的落叶好像长进地里。
作为一名前协警,他已经仔细观察过,这些树叶枯黄卷曲,形状完整,没有被踩踏和轮胎轧过的痕迹。
从园区到现在的位置,都是如此。
土很硬,失去水分,干燥到裂开。
很久没有雨雪。
很久没有人经过。
东边这片野树林,再往东,是拐子村本村。
园区只是靠近山头的一小部分,项目落地后,原来的村民都迁到了山下。
有一段时间,他习惯听到鸡叫时睡觉。
但这几天都没有。
多好的鸡啊。
炸鸡烤鸡炒鸡黄焖鸡。
新疆大盘鸡,小鸡炖蘑菇,宫保鸡丁。
他咽了咽口水,起身望向对面树林。
面临一个抉择。
拐子村和沙县之间的抉择。
理智思考的话,村民是距离最近的人类。
去有人的地方查探一下情况正是他现在需要做的。
但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种抗拒。
除了对沙县大酒店的向往,还有别的原因。
可能是刚才的尸体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惊魂未定。
不过相比于尸体本身,他更在意的是那种腐烂。
毕竟和女法医苟且过,理论知识和实践都有经验。
尸体的腐烂受多种因素影响。
温度、湿度、死因等。
以及时间。
这正是他在意的。
也是目前最想得到解答的。
还有,其他人都去了哪?
同样被害了?
邻居?物业?保洁?保安?
“保……安……”
他突然想起刚才余光瞟到的那个画面。
保安室桌上的帽子,帽子……顶?
不对劲。
什么帽子可以自己立在桌上?
成精了不成!
难道……
脊背一阵发凉。
人?
扑倒在桌上!
因为跑得太急,所以没看清楚。
至于其他细节,完全没有印象。
是保安吗?
要不要回去确认一下?
万一只是睡着了呢?
……
毛子丰猛吸了几口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岗亭的位置完全可以看到喷泉池。
任由一个女人在那里腐烂,还趴在桌上睡觉?
是不是心太大了点。
如果帽子下面真的有个人,十有八九也是死人。
没有线索可以推断死因。
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两根烟过后,他还是觉得应该先进村里看看。
视野开阔,地势空旷,身后有密林作掩护。
就算真的遇到什么危险,逃跑的概率更大些。
霜之哀伤开路,抬步迈进树林。
落叶很厚。
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树。
不粗,只相当成年男人的手臂。
树皮干枯发白,枝干在很高的位置。
即便如此,由于密度太高,还是影响步行。
他尽量凭自己的直觉保持向前走,不能在这里迷失方向。
大泥王应该有指北针,但他不会用。
好在距离不算远。
这样磕磕绊绊,直到隐约看见田地和房屋。
他不是第一次来拐子村,只是换了条路。
上次,村里还是一片瓦房。
现在的二层楼和他的别墅很像。
几乎一模一样。
可能还要大一些,这是拆迁福利。
面前的土地,大半朝天,小半被灰白色的大棚遮盖。
已经看不出种的是什么,视野内没有一丝绿色。
不远的地方有口井,一根干瘪的橡胶水管瘫在地上。
他一直以为现在的农村早已实现自动化浇水施肥收割,就连无人机都很普及。
但看来不是这么回事,至少这拐子村不是。
除了这些显得很突兀的建筑,其他的一切都和他小时候去过的河北老家很像。
只是少了动物。
鸡,狗,牛,羊,猪。
都没有。
毛子丰没再向前,就站在树林边观察着。
看了一会,才想起包里有望远镜。
离他最近的那栋小楼,几十米远,可以清晰看到房屋正面的大半部分。
已经不算新的防盗门,两旁挂着所剩无几的干辣椒。
贴了纸的窗户,看不到房间内部。
落满灰尘的木板凳。
没有人烟。
如果说在家中的这几天还抱有一些希望,此时的他,心真的凉了。
就连村民都消失了吗?
他用颤抖的手紧了紧肩带,向前走去。
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