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
眼珠的刺痛,眼皮撕扯的痛。
此时都不值一提。
他迫不及待观察着有限的视野范围。
头还动不了。
眼镜也不在。
一些头发遮散在眼前。
但还是从熟悉的白色地板看出,正是家中。
“太好了!太他妈的好了!”
他想喊,却发不了声。
口腔里没有任何知觉。
他试着用鼻子呼气,看是否有白雾,借此判断温度。
很微弱。
没有白雾。
“什么情况?我为什么趴在地上?”
“怎么会这么冷?这该死的地暖果然不靠谱!”
“昨天我到底在干嘛?”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中翻来覆去。
甚至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梦中梦中梦?
但疼痛很具体。
现在只觉得眼睛发干,非常干涩。
以至于不能再坚持睁眼。
手指,接下来是手指。
必须感受到,并驱动它。
只要手指能动,随便是哪一根。
不行,做不到。
他只能艰难地眯着眼,想确认一下环境。
视角的极限像是肩膀。
正前方,应该是茶几。
那么脑后,就是电视柜了。
这是他家的客厅。
他试着去听。
这栋远离市区的别墅平日确实很静。
但不该这么静。
连门前的喷泉声都没有。
一抹粉绿色,令视线略微聚焦。
毛子丰有800度的近视,和瞎子区别不大。
这个醒目的颜色,让他想起了什么。
茶几的后面,应该是沙发吧。
这个小东西就在沙发底下。
非常熟悉。
“炫赫……门!”
经过一番思考,他终于想起来了。
抽烟只抽炫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
真想来一根啊。
一口也行。
触电感,猝不及防,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炸开。
直达头顶。
“手!右手!”
他分明感觉到,右手的每个指尖,每个关节,犹如针扎一般,有些胀痛,有些酥麻。
而最令他激动的,是触觉。
手背传来了地板的坚硬与冰冷。
拯救自己的,居然是烟瘾?
眼睛依然干痛,抗拒接触空气,他硬撑不了多久。
再次陷入黑暗。
他仔细探寻着全身哪怕有一丁点知觉的地方。
“小臂……锁骨……”
“脖子……向左扭着……”
“右脸颧骨……是地面……”
“左腿……似乎压住右腿……”
“脚上有鞋……”
“小伙伴……为什么感觉不到小伙伴……”
这是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
他不可能以这个姿势睡着。
而且是在地上。
除非栽倒,或者被什么绊倒。
喝得太多了吗?
怎么没有酒味?
感冒。
对,一定是鼻塞了,所以才闻不到。
那么逻辑就通顺了。
喝醉,醉到断片,难怪全然记不起昨天的事。
没脱鞋就睡在地上,以自己的酒量几乎不可能,应该是假酒。
总结来看,一是因为假酒中毒,二是因为地暖不知为何停了,导致受寒发烧,浑身无力。
那么,只要坚持爬到床上,钻进被窝,给小梨和李海亮发条微信求救,剩下的就是等待。
没错,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要休养几天。
还能顺便减肥。
毛子丰这样想着,开始平静地感受心跳,调整呼吸。
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右手。
想象着香烟。
想象着鼠标。
想象着柔软。
“动!”
成功了!
他终于做到了。
手指轻微抽动。
这是一次质变。
身体重新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