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城门口。
经过修缮的城墙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破败,反而焕然一新,那罗舟也是个人才,收下的那些预算,即使贪下了一些,但工程依旧完成的又快又好。
不过再坚固的城墙,也拦不住某人离开的决心。
陈旻望着眼前清雅秀丽的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先生真的要走吗?”
张良负手,身后跟着一帮属下,这些人在城里吃好喝好,反倒是胖了许多。想来这些日子,陈旻确实一直以礼相待,如今更是亲身相送,张良面色稍微放缓,淡淡道:“令君这边既然已万事俱备,良又何必过去自讨没趣,这些日子劳烦您照顾,告辞了。”
“……我可以解释。”陈旻试图进最后的努力来挽回:“我是真不知道我二哥那边的事,想来也是一时糊涂,即便如此,万事都好商量。”
“商量?”张良冷笑,他自诩聪明绝顶,没成想竟被个十二三岁的小子耍的团团转,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对其产生一种知己感,回想起来简直羞愤难当。
“陈将军、啊不,楚王连旨意都下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莫不是最后你们那边一个韩王,我这里一个韩王?哼!”
言罢带着众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武臣向来看不惯那小白脸,见其对自家令君不假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身对陈旻道:“令君这段时间对他这么好,结果偏偏不识抬举,我看着家伙并非三头六臂,滚就滚了,您要是不开心,属下这就去绑了他。”
陈旻苦笑摇头,傻小子,你是不知道对面是谁,接着又担心武臣真的愣头青劲儿犯了做傻事,吩咐再三不可轻举妄动。
对于他二哥想要让他去陈县这件事,他也没有回绝,这次的突发事件让他意识到,无论再怎么叮嘱,人不在,终究是可能出纰漏。
虽然要去陈县,可经营了这么就的蓟县放在这儿他也不怎么放心,所以临走前还得再布置些。
此番事件让他意识到传递消息的重要性,他二哥九月份打下的陈县,如今已要十月中旬,树叶都要掉光了陈旻才晓得。
而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无论如何都没有再回旋的余地,而随着打下的城池一点点变多,这种事想必以后还会出现。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迅速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
秦朝之时全国的交通通信网络就已经有了雏形,以首都咸阳为中心,“东穷燕齐,南极吴楚”,不过许多都以步行为主,效率比较慢。至于那种大规模的邮亭,只有北方军事重地有。
他们接管了秦朝的县,之前负责传递消息的人自然不敢再做下去,于是只能依赖没有经验的士兵们。
对此陈旻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直到看见城中来来往往的商人们方才有灵感。
他让罗舟将一些贩卖石料、木材的商人们聚集起来,提出想要在通往陈县的这一路建立几个大邮亭。
商人们还以为这是要让他们孝敬,心里一沉,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甚至主动请缨,表示愿意为令君效劳。
对此陈旻微微一笑,“众位莫慌,我当时来到蓟县,说好了除了正当税收,免除一切。这几个月蓟县能有现在的繁荣也离不开众位的努力,本官自然不会食言。”
“我说的修邮亭,是想着由蓟县来出钱,其他几县出人,然后以承包的形式让给各位,你们走南闯北的门路多,真修起来估计能节省不少时间。当然了,修完后我这边还是要验工,如果偷工减料可是要扣钱的。”
商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听完陈旻的报价后,心中盘算一番,也还有的赚。不仅如此,还能在令君面前露脸,于是纷纷报名。
可惜的是邮亭比较多,这里的人完全够分,不然陈旻还想搞出来个“竞标”。
陈旻也知道,商人重利,交给他们可能会有些问题,可如今手上没人也是没办法。周围的县都知晓陈旻的身份,听说他要用人立刻组织好百姓,甚至抽出几人去管理邮亭。
陈旻灵机一动,顺带提议让那几人在邮亭边上开辟块土地种些粮食,如此一来不光是送信之人,来往的商户也能歇歇脚。
他不过随口一提,没成想竟真让几个能干的做起来了,以后的日子,不少人靠着买卖吃食赚了个盆满钵满,也算是食肆的雏形。
日子一天天过去,正当陈旻打算收拾东西赶往陈县之事,打东边来的商人突然带来了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消息——流民要来了。
流民,这对于此时的百姓而言,是一个极为陌生的词汇。从战国末期开始,整个神州大地战火纷飞,大家无论到哪儿都是一样的打仗,还不如留在老家。
等到了秦统一,在秦朝的法律下,除了徭役兵役和一些商户,其他人更是无法踏出所在地一步。许多人一生行动轨迹不超过出生方圆十里,连出城都是件稀罕事。
可如今不同了,陈胜起义的消息,简直堪称平地一声惊雷,炸在有心人耳边,自然有了别的想法。
齐地因为远离秦国都城,兵力无法到达,但又产盐产鱼极为富庶,以致摊派的徭役十分繁重。一些百姓甚至连种地都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