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寝殿的蜡烛好像熄灭了一样,天昏地暗的,漫长的她要晕过去。
后来,萧愈总算放开她,他撑坐起身,衣冠不乱,手指蹭过嘴唇,抹掉上面的血迹。
李琬琰察觉到光线一点一点涌入眼里,她躺在地上,额上一片汗,四肢发软,实在没有力气动弹。
萧愈拿起茶案上,已经凉了的茶,饮了一口,他转头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琬琰。
她的衣裳乱了,领口微微敞开,雪白颈上的牙印还泛着红,墨发间的几支凤钗滑落,缕缕青丝铺散开,有几缕不乖巧的,胡乱散落在她潮红的小脸上,她的鼻尖也红,美目半睁浮着一片湿漉。
萧愈的目光在李琬琰身上几经辗转,最后落在她被咬破的粉唇上,几滴血落在上头,衬得她容貌愈发妖冶艳绝。
“本王将府上的舞姬送过来,记得好好学舞。”他语气难得有几分和善。
李琬琰听在耳里,她虚弱至极,只能先轻声应下来。
萧愈难得见李琬琰如此听话,他略微倾身,抬手将李琬琰面上的碎发拨开,露出她整张小脸,她的肌肤有几分烫。
他收回手,站起身,又瞧了瞧还躺在地上不肯动的她,倒没再要求什么,径自离开。
萧愈走后,明琴很快跑进来。
她先注意到地上的碎片,接着看到倒在茶案后面的李琬琰,她惊得低呼一声,冲过去,发现李琬琰还清醒着,只是额头上全是冷汗,豆大的汗珠正顺着她的眉骨,一滴滴淌下来。
“药…去拿药。”李琬琰开口,呼吸已有几分艰难。
明琴闻言从惊吓中回过神,连忙跑去妆台上,从匣子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的小药瓶,急跑回李琬琰身边,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喂到她口中,又匆匆拿起茶盏,用水将药丸送下去。
李琬琰吃了药,又疼了好一会,心跳终于开始慢下来。
“殿下,要不要叫何院首?”
明琴话落许久,见李琬琰不应,便知殿下是不肯惊动人。
她看着李琬琰唇瓣上的血,她就是再傻,也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李琬琰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终于有力气慢慢坐起身,明琴扶着她,回到床榻上。
这一夜,李琬琰睡得格外不安。
翌日早朝,正是要商讨禁军调选之事,李琬琰心知她昨日罢了唐德,今早丞相不会肯轻易罢休,等下又是一场风波。
去宣政殿前,李琬琰又含了一颗药。
明琴看着担心,忍不住提醒:“何院首说这是救急的药,不得已才能吃。”
“本宫心里有数,”李琬琰看明琴手里攥着药瓶,期期艾艾的小表情,又叮嘱:“不许告诉何筎风。”
明琴显然是不情愿应下,她在未央宫外,目送李琬琰带着内侍前去上朝。
朝堂上,李琬琰提出让彭陈二人接替裴铎,掌管禁军时,丞相果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说彭陈二人资历尚浅,之前更是闻所未闻,又说陛下生病,长公主忧心焦急,一时思虑不周也是情理之中,总之让彭陈二人总管内宫宫防实在不妥。
却是对将外宫宫禁交给霍刀一事,半字不提。
丞相一党在旁边帮腔助势,提议李琬琰换掉彭陈二人。
自然也有意见不同的朝臣,站出来询问丞相,可有什么其他好的人选。
有人先一步替丞相回答,说之前的副统领唐德,便是个可靠人选,资历比彭陈二人高出许多。
此话一出,便激得性格耿直的大臣出言讽刺,说他们司马昭之心,其心可诛。
双方大臣在殿下越吵越激烈。
座上,李琬琰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言的萧愈,她在等他先开口,他定然是和丞相站在一起,她思索着他会有什么说辞,她又能怎么反驳。
丞相几人和御史们吵了几轮,略占下风,便打算搬救兵,开口请示摄政王。
朝堂上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先前一直沉默的摄政王,想听一听他会有什么说辞。
有的御史决定后面闭口不言,不敢明面上与摄政王作对,有的御史已经想好反对是说辞,只等摄政王开口,有的御史观察长公主的反应,打算跟着李琬琰的态度是进或退。
宣政殿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等着萧愈开口。
李琬琰也在等。
她甚至准备好了应对他的说辞。
可萧愈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语气慵懒,透出几分漫不经心:“本王觉得,长公主的人选不错。”
萧愈话落,几乎是一锤定音,丞相党人面面相觑,终也没人敢站出来反对。
御史们紧接着出言拥护,彭陈二人的副统领之职,彻底定下。
下朝后,李琬琰在去御极殿的路上被萧愈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