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庄子就是她一个人贴身的伺候,想她家大姑娘本就一直活的从简,哪怕身为宁国公府的嫡长女。
哪怕后来是威名满天下的镇北大将军妻,却从来不端什么架子,追求奢华繁复,
她屋,她身旁儿伺候的便活儿向来轻省。都喜欢,不发脾气好伺候的这种主子。
如璧拖着镂空果盘托,上来最后一个台阶。
只是一抬头她呆住了,刚才那只青色的小蝴蝶不知道何时,招来一只鹅黄的,此刻俩只蝴蝶儿正一左一右的盘旋立在夫人的发间。
本就沐浴后随意盘起来松散发髻,风吹过带起来几丝,就那么漂浮在半空。蝶儿轻灵,美人如璞玉之神采,如明月般皎然,当真恍然若仙……
“夫人之容姿,怨不得东宫趋之。”如璧出口就发现自己失态,慌忙放下果托低了头。
这是从前在国公府,她们几个奴婢们总议论起的。
从前她们的小姐,宁国公的掌中明珠,嫡出嫡长,身份尊贵,容姿靓绝。
不止坊间权贵诸公子们爱慕,就连东宫的储君,太子殿下可也是好多次示好。
别人不知,她是贴身伺候的可是知道的清楚。自从一年前姑爷失踪被传战气,夫人成了寡妇……和太子二人私下可是见过一面的,这事是她正好撞着了。
听到皇后,二嫁,这几个字眼,猜测是太子对夫人的许诺,二嫁东宫许诺皇后之为位,这事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如璧此刻不敢抬头看人的脸色,她家夫人似乎从来不给东宫那边任何回应,那位的爱慕对她来说似乎是无所谓的东西。
皇后之位,那样大的诱惑夫人也不曾动心似的。
宁佩宜放下书册,如璧小心翼翼。
听到夫人的叹息,“夫君已去,我如今虽已不算将军府的人,可到底还担着名头。”
“这里虽无旁人,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莫再说了。”
她毫不苛刻,非但没有让如璧认错。
甚至自觉自己好心,殷切道,“夫人,将军大人战死,朝廷如今只待为将军修好陵寑,到时候给了追封,您就是彻底是自由身了,咱们大盛朝可没有说不准妇人再嫁,您的身份完全可以……”
完全可以二嫁东宫做太子妃,未来铁定的皇后,那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位啊……
宁佩宜的眼眸清浅,没动。
如璧终于不敢再说下去了,很快后悔起来自己多嘴。
夫人自然是不爱慕太子殿下的,不然的话,自从将军大人战死朝廷昭告天下,今上决定,以最高的礼遇为将军在皇陵旁边,专门修一座陵寑专门厚葬。
那之后夫人穿了半年的素,后来将军府老夫人因为接受不了噩耗,心里倒是怪怨起来日日守着后宅的儿媳妇,虽然有宁国公府在,不怎么好为难。
却也日日看这个儿媳妇不顺眼,拐弯抹角的骂克夫,将军府还有其它过来劝说短祝的,闻氏的些宗妇日日的安抚老夫人,老夫人时不时就闹腾哭一场,家里不安生处处都针对自家夫人,这个向来寡语的未亡人。
只是朝廷为将军修建的陵寑一日没有修好,夫人就不能彻底离开将军府,名义上也就还担个镇边大将军正妻的名头。
既然不愿意同那些人掰扯,过了年夫人便先到自己名下的庄子散心,远离那些纷争。
只等朝廷彻底追封将军,作为遗孀,再最后露面一次就算了结。
如璧还记得,一年前最开始有消息传说将军大人战死,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咽不下饭。
夫人也是,是太子殿下亲自带人证实,最后将军留下的一支十人组成的死士,是他们最终确定将军的确战死了。
也是由太子殿下当着将军府众人的面,亲自把指挥令牌送到夫人的面前。那是以一当百的难得精良之士,也是镇北将军唯一的不受任何人控制,私人的东西,皇帝的恩赐。
成亲前,宁国公府和镇北将军府也曾有约定,日后倘若男方出事,这支精良就归女方所有。
如璧记得太子当时劝慰夫人节哀,可太子殿下神色哀伤,看着夫人,整个人似乎比夫人还难过。
如璧当时就在想,他一定为夫人的未来担心,大盛朝没有不准寡妇二嫁的规矩,可是将军大人身份不一样,夫人往后若是遇到身份低微的良人,到底是不可能正经成婚的。
放眼整个大盛,日后除了他,除了皇帝,她都不选择就只能守寡度过余生。
如璧私心,太子殿下看着对她家夫人很真心。
包括后来她们刚来庄子,国公府老夫人总派人来寻。
想老夫人姓韦,和前韦后乃是同族而出,早就属意和太子亲上加亲。
原本和太子府的婚事被新后闻后,从中作梗,具体如璧不知怎么回事,总之她是知道的自从夫人嫁到将军府,老夫人没有一日高兴过。
这下将军出事,老夫人一早就想着夫人二嫁东宫,夫人是不愿意理会这些的,如今她们这般清静,也是多亏太子殿下,多次暗中帮忙阻拦国公府派出来寻找的下人们。
太子殿下身为东宫储君身份,才情都是一流,真不知夫人哪里看不上。
如璧缄口,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