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琴岛城各家开始正式供暖了。
家家都是烧“炭砖”的,那玩意是生产“木钢”时生产的锯沫。
因为琴岛生产的“木钢”构件多,锯沫随时有泛滥的可能。
因此干脆收集起来,加胶压制成蜂窝煤的模样,然后用钢铁厂的余热进行炭化。
作为废物利用,这玩意极其便宜。
甚至炭灰也专门有人收,说是要和沼气池里的沼渣混一起做肥料。
“当家的,今天科学院里的仆从给家里送来炭砖,都在楼下储藏室里摆好了。”
“哦!”
伏在桌上就着一盏烛灯写写画画,不知道忙什么的林继贤随意应了句。
作为“技师”,他有资格享受这些,将军大人规定的硬性服务。
理由是不允许“闲事”,影响他们这些“聪明人”的思考。
“当家的,下水堵了呢!”
伏在桌上继续忙活的林继贤,继续心不在焉的应了句,
“找个信使给仆从送信,一会有人来修!”
“哎呀,怎么家里的事,一点都不管呐!”
听着妻子柳翠云的娇叱,好脾气的林继贤无奈放下钢笔来到厨房。
看着案板上妻子整治的一桌好菜,林继贤皱眉,
“又不逢年过节,又不是你我生日,你怎么……”
抬头娇嗔的看了丈夫一眼,求生欲望强大的林继贤,忙转身想找个竹杆去捅下水。
准确的说,林家的下水道有两套。
厨房与厕所之类有机物排放的下水是道,另一道刚是诸如洗澡水之类的下水。
前者会直接排进沼气池,洗澡水不排进去,听说是影响什么酸碱度。
正准备走,却见妻子把一盆洗菜水倒进水池,却顺着管道顺畅的流了下去。
“咦,这不是……”
才在他奇怪,妻子柳翠云却道,
“你呀,不是常说是大人的死忠,怎么大人说的话,你倒是一点不在意啊!”
“我吗?”
回想自己应该在“琴岛科学院”里,算是最勤勉的人之一,林继贤想不明白妻子什么意思。
“真是个呆头鹅,大人的人口政策你全当饺子吞了呗!”
琴岛公务人员有多生多养的义务,而且这还是每年都要考核的事。
理由是世界很大,等着汉人的后代去填满。
不管别人怎么想,林继贤认为这就是真理。
尤其“琴岛科学院”里的,被大人称为高智商人群的后代,还会给出双倍的奖励。
看着妻子脸蛋红红,话里话外似有所指,一点不笨的林继贤猛然惊喜叫道,
“翠云……你……你不是有了吧……”
看着终于反应过来的丈夫,柳翠云羞涩的红着脸,转过身点头。
随着林继贤发出惊呼,把起妻子转圈。
在已经寒冷的琴岛,轻轻上演了一幕喜剧。
可距离遥远的陕州,此刻的生活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窑洞里一枝细松明上,挑着豆大的昏黄火苗轻轻晃着,仿佛大一点的风就能令它熄灭。
“唉,余粮不多、余粮不多矣……”
听着老爹念叨着,从缸中舀出面来,刘喜瑞的嘴角抽动了下。
十几的大小伙子,看着爹的手里的瓢,在面缸边上磕了两磕,又把瓢里的面抖出些。
他咬咬牙看向旁边母亲,那终年浸染着忧愁的目光。
又转眼看了眼妹妹小草,衣着单薄,瘦瘦的,脑袋像狗尾巴草一样有点大。
唉,有什么办法,家里就二十五亩地,又天气寒冷,所产仅够一家四口活命。
“爹,先前琴岛那位将军招人去屯垦呢,我想着咱们家在这儿……”
“哼,琴岛,一天到晚念琴岛,那地方就那么好?”
听着老爹木木的声音怼他,又借着松明子的弱光,把面粉珍而重之的交到娘手中。
心中被压抑的少年血气翻腾着,不禁与老爹强辩。
“不好么,不是人家的旱地埋水法和龙王赐露庄,今年我们能吃上饭?”
被儿子一提,忙着盖紧缸盖,还用石头压住的老爹倒是点了下头,
“你这话说的在理,不是琴岛那位将军大人……你妹……”
说到你妹的时候,刘老汉看了眼身边把指头叼在嘴里,只瞅着面粉就发馋的小姑娘。
眼睛中迅速掠过一抹嫌恶,不是今年有了收成,这小丫头早就卖了。
才在刘喜瑞胸里,被家里压抑的气氛压的几乎要发痛时,外面传来清脆叫声,
“喜瑞、喜瑞,在屋没!”
“又是赵喜鹊那疯丫头,你不许去!”
一听那清脆的叫声,老爹眉头皱了下,又接着说,
“要是村里人看到你和她一起,将来谁敢把闺女嫁给你!”
瞪了眼老爹,不理他的唠叨,刘喜瑞转身出了门。
门口是个典型的村里妹子,双颊被山风吹的通红且粗糙,只是那乌黑的大眼睛却清澈明亮。
“哎,知道吧,琴岛快运今个歇在咱村。他们带了琴岛的报纸,我去听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