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浑河上的敌船夜袭之前，黄台吉与范文程背着群臣继续商议。
“那城外河上敌军，今夜便不打了么？”
这个结果黄台吉十分不满意，但他也知道倘若今天夜里再败，那……
“皇上，以老奴想，今夜不宜战之。夫孙子兵法有云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况我朝今日新败，再败的话……”
鞑清朝廷亦非铁板一块，心怀异志的人不是没有。
今夜不战，落人怯战口实，在鞑清人中此最为人所瞧不起。
今夜不胜，是为不识实务，蒙古诸旗自生离心。
想来想去，两权相较取其轻也，黄台吉也就下了决心。
“范先生你便无需多言，今夜袭击必要攻之。你只想如若今夜再败，便如何收场罢！”
此刻伏在地下磕头不止的范文程停了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不是老范不提醒皇上，是皇上执意要打啊！”
既然战败之责不必自己负，此刻他便拿出自己想了半下午的“擦屁谷的妙手”。
“皇上，咱们皇城是搬不走的，能挪走的只有人物物。她才恳请皇上即刻下旨，皇城之内的嫔妃、细软，俱搬到安全处。”
“准！”
说了声之后，黄台吉又挥挥手，要他继续。
伏在地下的范文程接着说，
“奴才下午已经练了些人，如若夜袭败了，便摆出我们想说的话，给天上的人看！到时皇上，还要冒险不要在城墙上留人！”
这是保全了黄台吉的脸面，只要城墙上没人，在平处自然看不出来，给天上人摆出的话是什么。
即便说再软的话，大臣与百姓们，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还是汉官的鬼点点多！”
感觉纵使战败，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于难看。
“最后，奴才甘愿拼上性命，去那浑河之上的敌船上走一遭，问问他如何才肯退兵！”
当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黄台吉深受感动。
他少有的伸手搀扶范文程，此刻敢于去见城外昭勇将军，让他感觉范文程真真是有勇有谋之士。
“范公为了我大清，当真是披肝沥血。你的忠心，朕记下了！”
至此范文程布下的一步步棋，全部按他的设想完成。
他望着黄台吉，两只老眼中凝着泪花，
“唉，只恨臣想不出主意对付那天上的怪鸟，不然何必要皇上如此为难。有道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奴才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
既然昨夜便已经安排好一切，当今天皇城中又被炸了一遍的时候，范文程来到黄台吉面前辞行。
他恭恭敬敬的跪下，向着皇太吉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含泪抬头呼道，
“皇上，奴才这便去了！”
此刻因为昨夜夜袭失败，皇城又被炸的烈焰冲天，说话的时候黄台吉已经带着点哭腔，
“范公，你……你便去吧，如若……如若事不可为，以保重为上！”
辞别了黄台吉，范文程带着一队人，坐在装着大量财物的马车上，向城外而去。
“这老汉奸，胆量倒还是有的！”
回到座驾，洗个了热水澡的朱慈烽清清爽爽的在甲板上，举着望远镜。
果然才回来没多久，就看到打着鞑清龙旗的一行人。
对于汗奸，朱慈烽永远不会给好脸。
有勇气又喜欢玩阴谋败露的汉奸，更令人厌恶。
因此当范文程来到船前时，也就没让他上船。
背着手站在船舷边的朱慈烽，居高临下瞅着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汗奸。
“话说前面，别说废话，你来要做什么，大白话直说便是！”
仿佛面对黄台吉一般，范文程又要开始他的三拜九叩之礼。
“行了，别玩虚头巴脑的事情，有话直说，老子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这老汗奸多说话！”
一听自己被叫成“老汗奸”，范文程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这要是说在朝堂上，他宁愿直接撞死。
可眼前这家伙，可能巴不得自己羞愧而死！
真真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你特么就不能按照朝廷上，大臣们说话的规矩来么？
虽然脸上难看，心里难受，但范文程还是挤出个带着几分儒雅气的笑容来，
“昭勇将军，在下范文程……”
“亏你也读了那么多书，给你说了少特么废话，听不懂么？老子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只是对你这汗奸而言，没必要而已！”
听他一口一个汗奸，范文程忍不住怼了一句，
“战场之上，不过各为其主而已……”
才说了一句，船舷上的朱慈烽已经骂将起来，
“你呀，作为一个汉人，你特么不懂不盗泉之水，不知作为一个读书人，你特么不懂烈女不事二夫。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真真丢了天下读书人的脸！”
被骂的脸皮发烧的范文程才待辩解几句，哪知朱慈烽又骂，
“别哔哔，老子特么还没骂完！”
“你说你好好的汉人，要给鞑清作奴才。天天不喊两声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