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是你们黄百户要你传信？”
看着眼前黑衣人打扮的夏芷嫣，郭指挥突然感觉那黄百户，越发有几分神秘。
他父亲作为自己麾下的芝麻绿豆小武官，能培养出个秀才已大出意料之外。
没想到连他家这个叫黄蓉的童养媳都如此胆大，敢夜入海寇营地。
“你说是五更大军到灵山岛东边，以无帆之船暗中靠近，待岛上传来炮声再一拥而上！”
“正是，郭大人，天正哥哥说五更之前万莫动手，炮声未响万莫动手，等他回来再说。”
顿了下缓口气，夏芷嫣又道，
“倘若五更炮响，海寇必然大乱，到里只管全军登岛捕杀海寇就是。不过岛上有良民百多人，为海寇裹携，到时颈缚白色长布者就是他们！”
看那郭指挥神色，夏芷嫣接着说，
“天正哥哥还说，那些被裹携的良民也有些功夫，剿灭海寇时当可起大作用！”
最后补充这句，是朱慈烽十分清楚，明军士兵有杀良冒功的习惯。倘若想杀李明山他们，官兵必然要多死一批。
拈着自己的黄胡子，郭指挥的眼睛不离夏芷嫣的小嫩脸。那眼光不似个官员该有的威仪，倒多了几分商家的精明。
被他那眼光盯着的夏芷嫣心想，
“天正哥哥果然说的对，大明卫所卫所早糜烂不堪。军官为了金银，退化成了商贾，这位郭指挥看起来正是如此！”
“你家黄百户还有其他交待么？”
盯着夏芷嫣，郭指挥眼神之中充满忧虑。那可是全军突击，若为陷阱岂不是害了自己，还有许多手下的性命。
“我家天正哥哥还说，请大人勿要忘了承诺。而且那炮响时，必然火光烟雾冲天，大人自会看到！”
这番话令郭指挥心里，商人式的疑虑逐渐放下，毕竟什么能做假，火光冲天应该做不得假。
到时只要了望的水手看到，海寇大寨火光冲天。此事定然就假不了，到时再行舟冲摊就是。
“好吧，黄小姐，你且去休息一时，战起之时便留在我帅船上就好！”
“是，大人！”
其实夏芷嫣想和官兵一起冲锋，十年未离左右的“天正哥哥”距离这么远，总感觉心不塌实。
二更官军悄悄船上做饭，要士兵们吃饱待命。
同时大军船舶移动，到四更时都已经齐聚于灵山岛的东面。
五更又大又圆的月亮更低，其光芒被灵山挡住，东面大海一片苍茫。
就在明军主力做好登陆准备之际，朱慈烽正带着李明山等人前往海滩。
“大人，东面山头上再无一活人，大军登陆应不会受阻。只是大人……”
知道了他习惯的李明山不想再啰嗦，可他下面话实在是不该给当官的说。如果不是这位夏云龙大人杀伐果断，此言也断不会出口。
“说，别特么拐来拐去，像个娘们！”
“是，大人。倘若上岸的是大明营兵，或可一战，但卫所兵……”
他言下之意显是大不看好卫所兵，对此倒是与朱慈烽的看法一致。
“无妨，一时你等看到什么神奇之物，不得大惊小怪。只管按我吩咐，海寇大营炮响混乱之际，接应官军就是！”
对于朱慈烽的吩咐，李明山完全摸不着头脑。但现在这位夏大人既然吩咐，他也只好照办。
自草丛中装了滑翔伞的背包，背在肩头，又拿了根长长的火绳点燃，最后拽出引导伞，随手抓住一条系在附近树上的绳子。
才待起飞，又扭头叮嘱，
“哦，对了，小李一时告诉你手下，带你们办事的是大明灵山百户黄天正。到时别人问了别喝答错，不然……”
就在朱慈烽说话的时候，凌晨增大的海风已经鼓圆了引导伞，随即扯出折叠整齐的滑翔伞，就在风中迅速展开。
不待朱慈烽说完话，背后滑翔伞已经被风完全充盈。绳子再也拽不住，只好一抛，人就被滑翔伞拽着向天上飞去。
一时海滩上死寂一片，无论李明山还是那姓林的。无论知道不知道锦衣卫镇抚使夏云龙，这个谁也打不过的大高手。
此刻全都半张着嘴，瞪着眼睛，定定看着那飞向天空的滑翔伞。甚至半张着的嘴里，口水顺嘴角流下，他们也浑然不觉。
仅凭一片布就能飞上天的人是什么人，当然是神仙，那还需要问吗！
不但李明山包括所有看到的人，都同一时刻变成了朱慈烽的信徒。还有一群人也成了朱慈烽的信徒，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灵山的三座山峰顶上，除去被朱慈烽令人清理的西峰之外，另两个山头上果然驻扎着海寇的弓手与大炮。
虽然都是些佛朗机之类的小炮，但要真用起来，远打船近打兵，海上的战船万万不是对手。
可就在这凌晨，海上月亮最明媚的时候，突然之间有一个炮手一指海上，用扶桑话大吼，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是鸟吗？”
他的惊呼引起其他炮手的注意，包括睡觉的人也被一个个喊了起来。
因为角度的问题，炮手们看到的是，快要跌落在海中的月亮里突然飞出来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