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花淑妃病重的又厉害了,圣上着急,江湖上的流医来了一批又一批,走了一批又一批,可还是不得而治。
整个皇宫内,都人心惶惶的,宠冠后宫的宫妃病了,每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阿凉说,今个儿宫里来了一位名医,刚进去没多久,花淑妃的病便全都好了,圣上大喜,奖他封官拜候,黄金百两,可——他都不要——
他说,他不为官爵,不缺钱财,来这里,只是无意罢了。
皇上更是没有不悦,承诺只要神医以后有想要的东西了,帝王一诺千金,定会满足。
“他现住在哪里?”
“三皇子很欣赏他,邀他在清阳宫住下了。”
皇宫里有一处地方,专门来关押不受皇帝宠爱的人,众人称为冷宫,前世的这个时候,那个人早就被关进去好几年了。
那些宫闱秘史,我是死后才知道的,摄政王萧临梓并不是由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当年,先帝一死,皇宫夺嫡,太后为防两子都被杀害,命乳娘嬷嬷将萧临梓带走,出了宫。
后来,圣武帝夺嫡成功,拿下了江山之后,太后这才命人去找当年流落在外的龙子,回来之后,许是因为愧疚,不止太后,圣武帝对萧临梓更是心疼,流落在外多年,吃了太多的苦。
一朝封为摄政王,权倾朝野。
父亲不从,险些家破人亡。
而那个跟着萧临梓回来后的乳娘却早早的就疯了,被关在这孤清的冷宫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小姐——”阿凉喊我。
“怎么了?”
外头艳阳高照,而冷宫的回廊一直都是孤清清的,没有丝毫的人气儿,越往里走,阴森的气息越发的重乎,阿凉说,身后有人跟着我们,我细细听了几下,停下了脚步。
站在回廊下,望着宫苑里,一片萧瑟,只有几个拿着扫帚的奴仆,打扫着地面上的落叶,风漫过,卷起了黄沙,又是好一顿清扫。
这皇宫里的人,等级分明,后宫皇后为尊,一级更比一级高,这些个奴仆太监,平日里,伺候好了主子还得供奉好了上级,谨小慎微的在宫里活着,犹如蝼蚁一般任人践踏,看,那打扫宫苑的姿势就像是受了千万次训练似的,不容半点马虎。
“姑娘来找何人?”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怔了一下,看去。
白日里,来人竟是阴寒一片,手里拿着个敲锣,我看着面前佝偻着腰的老人家,问道:“老伯,樘殿怎么走?”
“从这条小道穿过去,有匾额的便是了。”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若有似无的尸气,腐臭的味道。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走一步敲一锣,嘴里还唱着歌,我生生打了个寒噤。
阿凉说这个人是看守冷宫十几年的老人了,宫里有传俗,冷宫阴气重,每日里,都要敲锣打鼓,将那些冤魂孤鬼都给吓跑了,唱的歌也都是阴间的一些小曲儿。
“奈何桥上三生石”
“走阴赶阳把魂驹”
“婆娑门前鬼市开”
“走影浮火隔凡尘”
“慰亡灵,叶归根”
“我是丑陋的走阴人——”
“——”
“走阴人?”
“小姐,你怎么了?”
人消失在了墙角,我吐了口浊气,摇摇头,“没事,走吧。”
穿过这条小路,便是冷宫的正院了,木红漆成的大门前只矗立着两头石狮子,不见守门人。
“什么人?”
阿凉一声大喝,斗转间,我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见三皇妃穆倾柔跟在了阿凉身后出现,她怎么会在这里?
穆倾柔,前世,以民女的身份藏在三皇子身边,后来,我死了之后,才知道,穆倾柔是忘川的圣女,酆都救了萧寒书一命,嫁进皇宫,全都是为了容云的野心,争夺那至尊龙椅。
后来,萧寒书被萧临梓追杀,失去了踪影,让萧临梓在朝堂一家独大。
夺嫡的时候萧寒书也并没有回去,家眷里更是没有看到穆倾柔,史官记载他们是去游九州了。
后来,容云登基了,加封其为“多伦亲王妃”,享正一品。
“见过三皇妃。”
印象中,整个皇室的女人只有这个三皇妃柔柔弱弱的,也不与其他的皇妃一样雍容华贵,温柔大方,可最后,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起来吧。”
她笑了一笑,“闲来无事走走,不想竟绕进了这冷宫里,看到了秦姑娘。”
“我听闻这樘殿后面的莲花塘里的莲花开的美极了,便想着摘几朵回去给淑妃娘娘插花用,大病初愈,闻着莲花的气味,一切都好了。”
“素闻相府嫡小姐名扬九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妙人儿。”
“娘娘缪赞了。”
我与她说着,思绪不由的回想起了前世,阿锦与穆倾柔琴瑟和鸣,惺惺相惜,是闺中好友,可后来,误会了容云与穆倾柔,两人之间有了心隔,常闻阿锦提起,不免感叹了一番。
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与她告别,往莲花塘而去,身后,她的目光悠长婉转。
冷宫最近是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