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回到了我及笄的那一年。
相府荣宠,世人称我有倾城之姿,我及笄的那一日,整个朝京盛况空前,相府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掎裳连襼。
母亲去世的早,是舅母将我一手带大,家庙上,我身着曲裾深衣,她作为笈者给我挽髻插笄,缠缚五彩缨线。
冠笄盛于盘中,上面蒙以帕,是由有司执之,父亲将钗冠、罗帕依次给我佩授毕,我着其出房,众宾客惊叹,在赞者赞唱礼之下,我跪拜了父亲,聆听祖训。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接亲吹吹打打的庙乐声,姜彦领着一众人抬着聘礼走了进来,他说他要迎娶我做正室夫人,众宾客惊奇,父亲大怒,姜彦是毒医谷的人,乃江湖草莽之寇,父亲向来不喜,却碍于面子,只说赶紧将人打发了走。
“怎么,岳丈这是不喜我这个新女婿?”
他调侃中带着痞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赞礼停了,我被阿凉扶了起来,高站于庙台之上,看着石阶下他的模样,他着一袭淡紫色长袍,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我压下心底陡然传来的阵痛努力回想,前世的我是怎样鄙夷他的这一番愚蠢的行为来着----
“姜彦,凭你也配?”少女正值芳龄,世人追捧,又心底怀着小女儿的梦,自是狠狠的将那人的骄傲给粉碎了个挫骨扬灰。
他走了,决绝的背影竟让那时的我愣了许久,热闹的笄礼,宫妃的赏赐,赞唱高贺,采亲纳礼,不过一转眼便又忘了个干净。
阿凉推我,回过来了神,只见院内出现了一群府兵,父亲高喊,“宵小在我儿笄礼上胡闹,拉去大理寺,交给梁大人审判。”
“等等。”情急之下,我站了出来,“父亲,这是女儿的笄礼,将人打发走便是,不要涂惹怒气了。”
父亲还未说话,他便上前了一步,深邃的眸子凝在我的眼里,他说,“臻儿,天山雪狐当做聘礼,我来娶你了。痛,蜿蜒的痛在作祟---
此言一出,大惊四座,天山雪狐?!生长在天山之巅的千年雪狐,朝京最勇猛的武士都未能靠近其一丝一毫,哪里来的儿郎,竟这么威猛。
众人纷纷看,那么大的一个聘礼箱内,打开,竟然装有铁笼,里面赫然放着一头血淋淋的狐狸,看样子,已经没了生气。
众人骇,父亲大怒,“放肆。”好好的及笄礼,来了这么一出,带着血色,父亲气急了,有礼节说,女儿家在及笄礼上带了血色,一辈子都安稳不得,前世,也还真真是应了此言。
“臻儿,你可愿意嫁给我?”江湖上,不在乎礼节,可我身在相府,长在朝京,今日当众求亲,言辞放浪一事,父亲的面子全然丢了。
“不愿。”
他不甘,“那为何救我说那一言?”
轻飘飘的话似乎只在我耳边回荡,我苦笑着沉下了心中所有的痛、悔、怒、面色故作平淡,敛目开口,“顺手罢了。”
记忆实在太过久远了,依稀记得,应该是半年前了,冬日里,我最是喜爱去护城河上游湖,泛舟江上,看山景,赏清湖,听一首小曲儿,弄一曲清箫,快活哉矣,那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我震惊,想要探头去看的时候,一个血淋淋的人“砰”的一声掉在了我的船上,他全身都被血浸湿了,看着极为可怕,可那一双黝黑的眼睛里,却藏着冰冷的嗜血,阿凉惊讶想要大呼救命的时候,被他一招给打晕了。
“阿凉--”我忙跑过去,摸了摸阿凉的脉搏,还好,无碍。
“你敢喊人,小爷我毙了你。”
他恶狠狠的样子自是吓了我一跳,任是谁,在那种境地下,只会赶紧远离开这人吧,可我偏偏着了魔,管了这档子闲事,抿了抿唇,“公子若信我,我便帮你。”自是要与他说好,万一他以为我图谋不轨,一刀弄死我丫的,可太冤枉了。
他似有惊疑,抬眸间,点了点头。
我费力将他拖回了画舫的内阁小床上,在红木抽屉里找到了止血的药,给他撒了上去,包扎好,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大小不一,我看着触目惊心,他很是友善的说了句,“姑娘若害怕,我自己来吧。”
“没。”一个重伤之人,我实在于心不忍,笨手笨脚的给他上了药,每一处都包扎好了,这才作罢。
“可真笨,谁娶你当媳妇倒霉喽。”他在打趣儿,可我听了还是生气,挑眉回了一句,“不牢公子来娶。”
他笑了,说实话,我没有见过比容云更好看的男子了,他一笑,却是让我想起来了传说天山上的千年雪狐,邪恶却魅惑人心,当真比得上倾城,气氛怪异,我拾了拾额间的碎发,想要出去。
“姑娘莫气,你家住哪里?改日我上门提亲?”
我愕然回眸,“公子休要胡说。”
“家父教导,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姑娘救了我,我自要报答。”末了还加了句,“何况,是你这么美的姑娘。”
他这般无厘头的不着调,我自然不信,哪一家的长辈会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