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看着背对着她的兰烬无言,眉梢微挑,最终压下喉头的那一语无用的劝慰,正如之前兰烬所说:有些时候杀人,是为了救人。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于登天,心里那一关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过去的。
“嘻嘻,你们还能下得去手,可惜了。”不知何时,一身红色纱裙的欢欢笑眯眯出现在兰烬和秦璐眼前,一双漆黑透着诡谲的眼眸阴冷狠毒,周身骇人的戾气和血煞让兰烬不适皱了皱眉,却没有挪动脚步退后。
将兰烬的这一举动看在眼里,秦璐只在心里叹息,面上却不显分毫,看向欢欢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眼里却沉淀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阴寒深诡,声音平淡淡漠:“没什么好可惜的,因为你很快就会去陪她的。”
话音未落,秦璐已然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便在了欢欢跟前,手中缠绕着符纸的惊蛰震颤着,似乎在哀鸣,又似乎在愤怒,从惊蛰上传递过来的那凛冽杀意让欢欢眼眸波动了下。
伸手毫不在意地用手挡住,只是下一秒却被惊蛰上的符纸灼伤了掌心,缕缕黑烟从她被灼伤的掌心溢漫出来,脸上笑意全无,只余一双黑得吓人的瞳孔看着眼前的秦璐,沉默了会儿道:
“即使你杀了我,这里可还困着数百冤魂,等我一死,阵法一破,那些枉死的冤魂便会冲出去,朝着那生灵之气最多的榆湖城而去,你说,姐姐这样的罪孽你一个人承受得住么?”
“那是我的事。”秦璐眼神冷漠,眸底圣洁的金色逐渐被绯红包裹着,淡淡的两种色彩糅杂在一起,看呆了欢欢的眼,一愣,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有本事你就在这里杀了我,不然一旦让我重新获得自由,我会杀光所有榆湖城的人,杀光那些该死的人,明明...”
明明妈妈是她一个人的,明明只要她和妈妈两个人就好,可为什么不相干的人要来插一脚,为什么要和她争抢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是那些人该死,不管我的事,他不该来和我抢妈妈的,妈妈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她只能是我的,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她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来疏离我,爸爸死了,她...”
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秦璐不为所动,只冷冷看着处在崩溃边缘的欢欢,看着那张脸上的天真无邪变得狰狞可恶起来,两行血泪自黑眸中流淌而下,震颤的嘶喊声激得豪宅周围游荡的魂灵们都跟着躁动起来,阴气怨气冲天。
宇文玉的属下们不得不退后三米,严肃紧张看着这栋阴气森森的豪宅,没人发出一点声音,却都个个严阵以待,生怕他们眨个眼的功夫,这些魂灵们就飞出这里,到榆湖城去作乱。
而一直徘徊在豪宅大厅的三人,感受着这股入骨的寒凉。
胥长忧抬手捏了捏鼻梁骨,遮住了面上的那丝无奈,宇文玉则是斜睨了眼胥长忧,淡漠开口:“魂灵们开始暴动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冲破这层束缚是迟早的事,虽然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在外面候着了,但万事难免有疏漏的时候,放出去一个,榆湖城都不得安宁。”
孙晓空修为比不上这两人,因此那些阴凉之气渗透在骨缝间,让他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但还是闲不住的接话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
胥长忧和宇文玉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这里的魂灵大多都是无辜枉死之人所化,长期被豪宅释放而出的戾气和血煞所滋养,早已变得易冲动和暴怒,他们有心想要全部超度,也绝非易事。
可站在这里不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寻到关键点的秦璐直击红心,兰烬有些不解地回头望她。
欢欢原本激动的情绪却陡然平静了下来,面上带着丝茫然,不断重复着“我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她记不得了,除了杀死自己的妈妈,杀死那个和她抢妈妈的男人,以及那个婴孩,她后来的事都是一片模糊,她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怎么会在这里了。
秦璐抿唇不言,却微微眯起了双眸,右眼中一缕光彩快速滑过,讶然挑眉,喉头压不住的一股腥甜涌上来,眼神冰冷。
凰隐察觉到秦璐的气息不稳,“别犯蠢,鬼虽是人所变,可人却比鬼要可怕得多,做出什么事来都是正常的。”
不去理会凰隐这番嘲讽的话,秦璐再次看向缓缓的视线复杂难耐,“你,恨你妈妈吗?”
欢欢一愣,下意识摇头,下一秒却怔住了,血泪不断往下滚落,逐渐更咽起来,“...我...我想她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很爱...很爱我的妈妈...都是我...我的错...”
兰烬似乎没料到事情转变得会这么快,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去反应。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也很爱你,只是怨恨和嫉妒蒙蔽了你的双眼,才会让你看不到你妈妈对你的爱...”再被人利用,犯下这样无法挽回的罪孽和过错,那个男人还真是一手好算计,连一个未成年少女都能够利用得这么彻底。
嘴角勾出的弧度寒如冬至之雪,凉透人心,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女孩,本该度过一个花样的年龄,却因为某些人的贪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