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长忧正在和璇玑府君商讨着究竟要不要打开第十九层地狱,将那些穷凶恶极的恶鬼暂时关押在那里,陡地心神不宁了下,快速掐指一算,英俊冷硬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和璇玑府君道了声抱歉,转身消失在深诡阴冷的地狱当中。
璇玑望着胥长忧离去的地方,目光复杂难耐,有丝担忧狠狠压在那双沉淀着万年岁月的眸底。
一侧的府君一脸莫测看着那连接在一起的天与地,嘶哑暗沉的声音,宛若层层水纹激荡在这片没有丝毫生气可言的地方,溅出一丝荒芜的悲凉。
“或许这就是天意也说不一定。”
璇玑面皮动了动,宽大繁复袖摆下的手悄然紧握成拳,心头说不上的五味杂陈,“是不是天意我不知晓,可这一世的她什么都没做错,那一世的罪孽她已经用了万年去承受,还不够么。”
府君复杂看了眼脸色似乎比平常稍冷一些的璇玑,轻叹口气:“她的罪孽是不是用这万年来还清了,我们都不知道,也不能去妄断悱恻,璇玑切莫窥探天机半分,不然吃苦头的是你。”
璇玑闻言表情未变,只那双历尽沧桑的眼显得有些狼狈的疲倦,沧海桑田,转眼间已然万年已过,竟有点让璇玑今昔不知是何夕的错觉。
“我又何尝不知,怎奈…”
天意弄人。
府君深知璇玑这万年来守在十九层地狱,是为了什么,万年等待,万年的守候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璇玑心里有些不平也是在想象当中的。
“你们都太惯着她了。”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府君背负双手转身离去。
璇玑垂下眼睫,嘴角微动掀出一抹苦涩的酸意,太惯着她了…。么…
或许吧,不然她又怎么会不知天高地厚闯下如此弥天大祸,遭此大罪,如今即便重头来过,神魂残缺的她又能在天意弄人之下走到哪种程度?待她知晓真相的那一天,又该是如何的崩溃和痛苦?
但都无法挽回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希望这一世的她不要步上万年前的前尘,不然哪怕她神魂俱灭也逃不过天道的残酷惩罚,到那时即便是黎卿万世轮回也救不了她了。
胥长忧简直快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躁,把秦璐这个祸水给狠狠揍一顿,或许就老实了,但问题是他不仅不能去动这个小祖宗,还得提心吊胆的去保证她的安危—
“秦璐,你就不能给我安分一点嘛,转个身你就不要命去送死了。”
秦璐挑眉讶然看着眼前这个终于不再是直接用喉间来发声的胥长忧了,不过这气急败坏的胥长忧她倒还是第一次见呢,有点新奇。
“我也不想,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我家人的身上动手脚,别的我可以忍,但唯独这一点我忍无可忍。”
家人,爱人,朋友可谓是秦璐不能触碰的逆鳞,谁敢动他们一下,她会将那人连皮带肉扒下来一层,哪怕成了鬼,魂飞湮灭也难消她心头的愤恨。
胥长忧英俊冷硬的面上掠过一丝深思,想起这辈子秦璐投错的胎所遭受的痛苦让他心神波动了下,也明白秦璐为何会气成这样子,语气率先软了下去:“罢了,便和你走这一趟吧,若遇危险就自己先走。”
秦璐冷哼一声,清透明澈的莹润水眸中浸染着雪山之巅的冰霜,对胥长忧的话不置可否,“这可是你说的,遇到危险我可不会管你死活的。”
胥长忧不言,冷冷斜视了漫不经心地秦璐一眼,不做他想抬脚就朝半山腰那栋别墅走去,须臾之间已然接近了那别墅。
说是别墅还真有点小瞧了它,占地面积广,虽然破败了多年但也能依稀瞧见它当年的奢华漂亮。
只是现在这栋别墅一样的豪宅周围阴风惨惨,即便艳阳高照,阳光充足也驱散不开这里缭绕的阴气,四周隐约可见那面容惨白狰狞的魂灵在张大嘴拼命嘶吼着,远处风撩过,辨不清是风声,还是它们撕扯呐喊的混音。
“这里不对劲,你多加小心,莫逞能。”胥长忧在挥开那扇沉重布满蜘蛛网和缭绕阴气的大门,依旧不放心身侧那个闯祸能力一流的祸水,再次出声提醒道。
惊蛰早已化作桃木长剑握在她手中,周身还没在胥长忧出声前就已符纸环绕,若有危险必先损坏的便是她身边飞舞的符纸,见状胥长忧便也放心下了。
待宇文玉和孙晓空处理完那具似人非鬼的尸体,接到消息赶来时,正好看见胥长忧和秦璐两人独闯进那豪宅当中。
孙晓空对秦璐的崇拜简直超越了他的师傅和一干师兄们,两眼放光抱着他的八卦镜和招魂令像个投胎的鬼一样冲着秦璐他们就跑去了。
宇文玉指尖微动才压下给孙晓空一击的冲动,匆匆交待两句便也消失在那即将关闭的大门黑暗当中,而进去的秦璐等人也未曾察觉,在他们进入这豪宅之后,周边那嘶吼的怨灵呐喊声似乎更加刺耳了。
似是在挣扎,又似是在告诫什么。
不过秦璐他们都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
“你们进来干什么。”秦璐握着惊蛰,微微侧过身看着跟进来的孙晓空和宇文玉,清透莹润的水眸在这黑暗的地方也显得烨烨生辉,好似满天星辰的碎光都落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