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爷子正靠着廊边喂鱼。
他的背影清瘦,有一种儒雅之感。
温礼挽着他的手,小声说:“别紧张,只是装装样子,哄过去就行。”
“才没有…”虽然身份是假的,但总归是第一次见家长,有些新奇,他不知不觉就代入了。
温礼看着他微红的耳垂,笑着没有反驳。
“怎么干站着…还不快过来?”老爷子背着身,扭过头催促道,刀疤脸上是一抹慈祥的微笑。
温礼把林秀拉了过去,道:“爷爷,我把人带来了。”
二人一起站在老爷子面前,老爷子的笑容突然消失,目光像刀一样一寸一寸刮过林秀,审视,打量。
温礼抓紧了他的手,像是安慰他。
林秀自然是不憷,直接回看了过去。
半晌,他又重新恢复了笑容。
“是个活人,就挺好。”
这么一说,连那笑容都变得有点阴森了。
老爷子还真古怪,林秀琢磨着自己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套路,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真诚的笑:“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让她受欺负!”
老爷子不回话,还是一副微笑脸。
爷孙俩在这方面挺像,表情都是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林秀的脸都要笑僵了。
终于,他哼笑一声,反问:“你确定不是她照顾你?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谁被谁欺负老爷子我还看不出来?”
确实,这话说到心坎里了。
林秀把目光转向温礼。
看,不是我不配合,是你家老爷子太难搞了。
温礼不急不慢走过去,扶着老爷子的轮椅:“爷爷,我就喜欢他一个。”
她说的时候,含情脉脉地盯着林秀,这种情况下,林回避就是心虚,他逼着自己和她对视,成功地脸红了,倒多几分真情实意。
老爷子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柔和了下来:“你会什么?”
“…做饭。”这是在家长面前唯一能拿出手的。
“成,你中午做顿饭,我看看你有没有照顾小礼的本事。”
真好,只是做顿饭而已,没让他表演胸口碎大石什么的,林秀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鱼食往水里一抛,红白鲤儿竞相争食,无形中,似有枪声刀影,搅乱了一池碧水。
厨房内,林秀穿着小围裙,忙前忙后,老爷子不给他帮厨,他就一个人承担。
他没尝试过做复杂的菜,何况平时也不需要他动手做,手艺还是有点生疏。
以前经手的鱼都是直接处理好的,估计老爷子想考验他,直接给了他一条活鱼。
他把鱼拍晕,哼哧哼哧刮鱼鳞。
“我帮你。”一只细葱般的手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拿走了他的刀。
林秀想起了她当时把自己割伤的场景,连忙制止,声音还没出口,下一秒,目瞪口呆。
只见她以一种极其娴熟的姿态将其剖皮刮肚,几刀下去就解决了,死鱼在她手里简直都配合得活了起来。
“你之前装的?”
“之前是意外,我刀法从小就很好。”她一脸无辜,指着一旁的萝卜,“要切吗?”
“不了不了,被你爷爷考验的是我。”他拿过刀,开始处理别的食材,其他明显更加得心应手。
他不需要她。
温礼洗了洗手中的鱼血,靠在一旁的墙上,看他忙前忙后。
平日小少爷一样的人物在厨房里沾满了烟火气,额头上慢慢渗出了汗珠。
她拿出了巾帕,靠近,想给他擦汗。
林秀一抬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挂着关切。
他呼吸微顿,脚步慢慢往后移,唇与唇之间有两指宽的距离,按理说碰不到,可他就是觉得太近了。
冰冰凉凉的触感按在了他的额头,她说:“流汗了。”
手帕上还沾着她的香气,锅里的水沸腾地冒出了连续不断的泡泡,他又挪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谢谢。”
她惋惜地放下了手,慢慢后退,给了他一个安全距离。
“我应该感到抱歉,你原本可以不用做这些——”
“没事,一顿饭而已,我也不亏什么。”他切菜的动作变慢,心不在焉了,“你爷爷对你的人生大事怎么这么着急?”
“也不是着急,就是怕我以后孤家寡人,想让我找个人陪着。”她重新倚着墙,半曲着一条腿,“所以成年后的一些宴会上,他总是不经意地安排人和我见面。”
“你会烦吗?”他轻轻问出口。
“我会厌烦,但他从来没逼我,我明白他的好意,也从来没拒绝。”
刀声缓慢地报着节奏,鱼在盘子里被葱姜蒜腌制入了味。
她忽而抬眼看他:“我见过了各色的人,但最念念不忘的还是你。”
所以她把他带了过来。
厨房里一时静默,只剩下水煮开的声音,呼吸的声音,还有刀刃不小心刺破内脏,流血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