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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花(1 / 2)

车绕离了无边无际的雨林。

穿过潮湿的清晨,下午放晴。

江枫理所当然地坐进咖啡厅,开始听助理汇报日常公务。拜这位老板所赐,助理总有落地窗靠海的“休闲办公场所”,但也拜他所赐,不止一次被临时开除司机身份——

此时,在咖啡厅外,刚同古椰夕碰上的江枫,聊了两句话,顺手拉开身后车门——这时助理跟过来了。“你走吧。”他对助理讲,“很明显你有急事,比如你家屋顶漏水。”

旁边,古椰夕愣了愣。

助理眼珠一转,来回看看两人,严肃道:“老板,我家屋顶漏水了,要赶回去,请你自己开车走。”

椰夕坐在副驾上,摆弄着海松绿的手指甲,断断续续讲着话:“所以我无法忍受他们虚伪的嘴脸。他们嘴上常常说没钱,但他们的儿子照常每周去退休的老钢琴家那里上私教课,好像天塌了都不会影响儿子被培养成萧邦。”

——椰夕想象不出,整天在家里当捣蛋鬼的kaz将来会成为钢琴家。

但合青想象得出。

因为某钢琴家夸过那小男孩天生手指长,乐感好、节奏好,所以,合青认为不实现当钢琴家的理想说不通。

“而我,”古椰夕指指自己,“不过画画漫画而已,相比起来,绘画工具需要投入的钱已经很少,还被讽刺是吸血鬼……”

“所以,你今天约一个男人出来喝咖啡……是为了放松心情?”江枫漫不经心地问。

古椰夕却认认真真地答:“放松?我倒希望是那样!诶?等等,你刚才也在咖啡厅?”

“我只看到一个女孩子愁眉苦脸地按打火机,好像在等待天降一场倾盆大雨把咖啡厅冲毁。”

“你猜对啦!”

“但雨没下,所以她又逃跑了一次。反正,对她来说,男人都是可以随便抛开的。”

“江老板怪我上次爽约?”

他冷笑,“算了吧,你都已经忘记新加坡的事。你甚至不记得我姓名。”

椰夕别开脸,怪腔怪调道:“是哦!我嘛,不记得你姓名,也不记得你的打火机是卡地亚三色金,不记得你朋友叫卓达,不记得海滨餐厅的蜡烛……我这个人记性就是这么差。”

他瞥来一眼,“……?”

椰夕不看他,“你知不知女孩子心理就是这样?说反话,天生的。”

“现在知道了。”他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知道,但不理解。”

“……”

“不过你的演技是很好的,应该获封奥斯卡影后。刚才你在咖啡厅外演戏,我以为演了一个悲剧。”

车经过花店时,停下了。

江枫转过头来,视线掠过古椰夕的侧脸,落到花店门口,“明天是我妈生日,今晚有家庭聚餐,我顺便给她带一束花过去。你稍等。”

椰夕随他的视线转过头去,“为什么不订明早的花?”

“需要错开时间。明早轮到我父亲送一车黄色的水仙。”

一车?好的,富人的世界古椰夕不懂。不过,关于花她倒是很懂,她变得兴奋起来,“好呀,我来帮你挑花!”

热带鲜花肆意盛放,拥挤地排列在花店中。南洋足够湿热,宜于多种多样的花卉草木生长,花朵们颜色艳丽,比油画上的颜料还浓郁,置身其中,宛若走入莫奈的视界。

江枫跟在她身后,绕过曲折冗长的花廊。

这花廊也可说是画廊。

碎花裙轻易融入花卉背景。古椰夕是个非常爱花的人,同样地,她也非常爱美。她每天精力充沛地早起,到浴室镜子前慢悠悠地洗漱、编头发,阳光晒在她侧脸上,她不躲开,对着窗台上一排花盆碎碎念。

“像长辈的话,生日可以送白百合、康乃馨、萱草……”她走在狭窄的廊道上,伸手,指尖一路抚过一瓣瓣芬芳,热情地详述花朵们的寓意——她确实熟知许多花语,不是夸夸其谈。

修长纤细的手指,在一团蓝色上作短暂停驻。

江枫斜靠花架,瞥一眼人工制成的蓝色玫瑰,“好看?”

她点头,“蓝玫瑰好靓诶!奇怪,以前从没注意到过。”在比较了几种颜色各异的玫瑰后,她随口说,“不过,玫瑰倒并不是我最钟意的花。”

“你钟意什么花?”

“桔梗。”她歪头想了想,“绿色洋桔梗。白色也不错,但绿色的最好。”

“送你一束?”这仿佛不是一个问句,他随手招来花店老板——

椰夕拦住他,讪笑,“多谢江老板好意,我今天倒不想收到花,因为出门前没洗头。没有自信。”

“但你今天明明有约会?”

椰夕耸耸肩,“这说明我有多不想约那个会。”

江枫眯眼,盯着她。

临近黄昏,炽热的斜阳光辉从玻璃墙外打进来,铺在她的肩膀左侧。金黄色阳光下,头发丝光滑而干爽,蓬松如棕色棉花,却又很柔顺,不打结不分叉,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黏腻。

他看出来,她习惯耍花招。

选好生日要送的花,两人站在柜台前。花店老板给贺卡写祝贺花字时,江枫找老板多要一张卡片,转身,递给正在弯腰嗅玫瑰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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