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很明显。似乎心情过佳 少年眉梢眼角都透着很浅淡的笑。
看上去带着点坏,又轻易让人心慌意乱。
好像这种表情,本该是属于他的。
宋知溺在其中一瞬,一股风荡起她碎发,理智回来些。
她睫毛动了下,将那股暗潮汹涌压下去,顺着他的话,随口问了一下:“就一点点吗?”
程嘉延眼尾那点笑被无限放大,有种少年甘拜下风的姿态,还有属于少年的洒脱。
他说:“可能不止一点。”
逼仄的空间内,空气逐渐稀薄,盛夏的傍晚,闷的人心发颤。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脸上没有沉闷,眉梢像融了花,发自内心的笑,
那一瞬间,好像世间万物都戛然而止,宋知只能听见自己乱成麻的心跳声。
程嘉延收了笑,站起来,随手拎起桌子上的书包:“送你回家。”
沉默一瞬,宋知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她伸手去拿书包,程嘉延手往后挪,用身子挡住,看着她的眼眸略沉:“我也是在还人情。”
有一抹超常的失落袭来,宋知没说话。
他说了声“走吧”,之后,从她面前走过,属于他身上的气息,短暂裹在她周身一瞬。
雨后的天色偏暗,少年颓丧的脊背微微弯着,在赤红的晚霞里只余下孤独和落寞。
雨路潮湿,他白色的鞋边沾了污浊,鞋身很干净。
他好像对什么都没有欲望,巴不得将自己沉入海底,被世界遗忘,但又不自知地渴望光亮,令人想拉他一把。
出了校门,宋知问说:“你的车?”
明海规矩严格,程嘉延的车停在学校对面。
程嘉延没回头,声音像被晚霞渲染,没那么凉:“不骑了。”
他腿长,拎着沉重的书包也走得快,宋知跟在后面,时而要跑上几步。
等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程嘉延回头,宋知跑动的脚步一僵,稳住呼吸与他对视。
落日的余晖肆意挥洒,他身上很灰寂、侧脸映在红霞里,他眼中心事浮沉。
再往后的路程,他脚步很慢,像散步一般,天际飘着的晚霞,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
宋知不记得路上的过程,不记得从眼尾坠后的事物,只记得少年回了三次头。
每一次,都轻而易举将她的心跳引上云端。
临近巷子口,程嘉延脚步停住:“还挺重,不远了,你拎一会儿?”
巷子里都是熟人,这样进去,保不准又会被传成什么样。
他自己无所谓,她这样的人,应该不想被连累。
宋知跑过去,伸手接住书包:“可以,谢谢你。”
程嘉延手没松,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书包的拎手,垂眸思索了许久,那股疏离又在他眼中重现:“宋知,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尽管提。”
说完,他才把手松了。
正中她踌躇一路的枪口上,宋知抬起眼皮,眼眸干净纯粹:“现在就有。”
他脸上没有表情,很漫不经心:“你说。”
“你明天早读之前把检讨写完。”
她不想被罚,也想把手机拿回来。
静默了几秒,想到录音里的对话,程嘉延忍住了笑。
巷子暗沉沉的,头顶的挂灯亮了起来,灯火微暗,看不太清远处。
他微垂着头,慵懒陷在眸中:“检讨会写,这不算人情。”
宋知顺着他,点了下头,提醒道:“两千字,别少了。”
听到这句话,他没忍住,在昏黄的晚霞照映下,懒懒地垂了下眼,笑的完全看不出来。
“坏学生可不会一字不落。”
他尾音拖着,有傍晚的连绵,还有不易察觉的逗弄,像把全身刺人的棱角折断了。
只带着寂寥傍晚的平和。
宋知心跳有些控制不住,拿着书包的手紧了紧:“你会写完的。”
他嘴硬,不肯屈服于内心,但晚霞知道,他的心是软的。
风起,打破了巷子的寂静。
程嘉延望着走远的身影,眉梢染上了几缕漫不经心的浅笑。
晚上七点,宋知洗好澡躺在床上,手机被没收了,她正准备睡觉,门铃响了。
她披了件外套下去,门外站着程嘉延。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湿着,脸很瘦,神态寡淡,额前碎发稍稍遮了眉眼,一股随性凝在周身。
他气质本就沉,一身黑色的衣服彰显得他像雾里看不清的黑夜。
衣服是短袖,贴在胸口上,露出一截结实力的手臂。
宋知视线落在上面,耳朵骤然一热:“怎么了?”
“写检讨。”
她没懂:“啊?”
暗沉沉里,只有头顶稀薄的月色落下来。
程嘉延低眸看她:“不是说让你监督?”
宋知愣了一下,疑惑聚集在头顶:“你怎么知道的?”
她只说了让他写检讨,没说之后那些。
他唇角勾了一下,眉目间冷峻不减:“算的。”
“你是要进来写吗?”
也许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