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雨一直延伸到了周一,城市氤氲着一股潮湿,灼热的温度淡下来点。
程嘉延刚到班级,还没坐到位置上,有同学跑进来:“程嘉延,班主任找。”
他一走,班级里声音瞬间传开。
“二爷找他什么事?”
“我敢赌,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早上听见一些,不确定真假,说是他又打架了……”
这会儿周一惯例的晨会还没开始,办公室内老师都在各忙各的。
程嘉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说了声:“报告。”
门口的老师抬起头,没说话,点了下头。
关锐的办公桌靠里,见人来了,他转过头,直奔主题:“上周五放学,为什么打架?”
程嘉延表情灰沉,嘴角的伤几乎消了,额角严重,没怎么消,碎发能遮住一些。
来时就料到了些,他没怎么惊讶,只沉默一瞬:“对方挑事。”
“你先动的手?”
他没说话了,一股子烦躁凝在脸上。
有人匿名往校长邮箱里发了一段打架的视频,视频内程嘉延拳拳狠厉,明显他占上风,对方求饶之后也没收手。
关锐在校长室看过视频,不怎么信程嘉延的说辞:“你是因为打架退学的,当初学校已经是破格收入,一个月不到,又发生一起群殴事件,是想第二次被开除吗!”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不是。”
关锐把视频打开,放给他看:“我想听实话。”
程嘉延垂眸,盯着扭曲事实的视频,嗤笑出声。
外面雨不大,许是来时淋了雨,他头发湿哒哒的,衬得眼下的阴翳很重:“您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他声音不是质问,有些沉,像被浓稠的雨雾淹过,透着撕裂的哑。
从第一句开始,关锐语气就是笃定,不是询问真相与过程。
对他来说,没有信任的解释,毫无意义。
“程嘉延,摆正你的态度!”
办公室老师们往这边看过来,用质疑和略带深意的眼神。
他身形挺拔,脊背紧绷,孤傲且颓丧,在一群有色眼镜的注视中,显得格外突兀。
雨点更大了些,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给沉闷的办公室添了一抹压抑。
寒气仿佛灌进了他眼中,程嘉延思绪很散,神色有些迷茫,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对方挑事,也是对方先动的手。”
关锐火气还没散下去:“叫家长来一趟,你回去写两千字检讨。”
毫无意义的解释结果还是毫无意义。
程嘉延冷笑了声,扭头往窗外看了眼,眼中只剩下了混沌
他站着没动,过了两秒:“检讨可以写,家长请不了。”
关锐:“程嘉延!你是想被开除吗!”
程嘉延神情倦怠,完全没了解释的欲望,多少人觉得他坏,他其实无所谓,但还是会觉得烦躁。
关锐厉声道:“五千字检讨,明天早上请家长过来,做不到就不用来了。”
“你开除吧。”
丢下一句话,程嘉延从办公室内往外走。
周一早晨宋知要准备升旗演讲,她来的早,拿着提前写好的稿子去了办公室,刚要推门。
门从里面拉开。
程嘉延出现在视野里,他额头伤口泛着血色,眼眸沉的深不见底,雨色雾化了侧脸,浑身透着阴沉。
门口位置窄小,他往一侧让开,眼睑垂着,看不清表情:“你先。”
宋知心口涨了一下,仿佛被捏住了心脏。
在班级里她听见了一些传言,是事实,她无能为力。
见她没动,程嘉延抬眸,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瞬。
雨从屋檐下滴落,四周安静,仿佛全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眼中是一片死寂。
宋知头低下去,从旁边走进去:“谢谢。”
他没说话,宋知回眸视线追上去,少年单薄的脊背消溶在夏日的暴雨中。
办公室内,老师们各执一词。
“关老师,青春期的学生就是要好好搓搓锐气,不然将来出了社会,也沉淀不出什么前途。”
“打架斗殴,这种孩子家长也难管。”
“我看他还行,敢作敢当,男孩子嘛,没入社会,皮一点正常。”
关锐叹了口气:“没一点认错态度,敢作敢当有什么用!”
“开除了也好,省的以后惹更大的祸端。”
宋知在改稿子,开除两个字令她一僵,水笔在稿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视频?主动打架斗殴?
她脑中闪过一下片段。
晨会结束,程嘉延没去。
宋知最后回的班级,他没再向以往一样低着头玩游戏,风很淡,他趴在桌子上睡觉,头发被风吹得乱动。
不再是他隔绝了世界,是世界抛弃了他。
一上午过去,关于打架的视频起了一阵风波。
宋知在话传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
她拍了拍赵之柚肩膀:“柚子,你帮我个忙。”
“你说。”
吃过午饭,赵之柚从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