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太刺眼,巷子里几人下意识侧头避了一下。
陈启嘴里爆了句粗话。
摩托车声沉寂下来,下一秒,刺眼的灯光紧跟着暗下去。
巷口回归静谧昏暗,远处蚊虫的鸣叫声绕着耳。
几人同时回头。
程嘉延取下头盔,眉目英挺,穿着一件灰色外套,坐在摩托车上,端详着眼前的一幕,浑身透着一股倦态。
没有下来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宋知抿了抿唇,鉴于两人之前的过往,怕他装不认识,刚准备开口先发制人。
没等她说话,对方把头盔往把手上一挂,长腿一抬从车上下来。
一边整理被头盔弄乱的头发一边朝这边走过来,隔着一小段距离,他停下脚步说了句话,不知道问的是谁。
口吻凌厉:“什么情况?”
宋知以为问的是自己,刚要回答。
陈启先她一步,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朝那边走过去:“延哥,你怎么在这?”
宋知大脑宕机一瞬。
是同伙?
同一时刻,也莫名生出一种错觉,程嘉延即使是他们的同伙,也不会袖手旁观。
程嘉延又重复了一遍:“什么情况?”
陈启把烟叼回嘴里,吸了一口,抓了抓头发,坦然承认了:“就你看见的这样。”
程嘉延撇了眼宋知,手掌勾住陈启的脖颈,扯了扯,另一只手捏走他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不咸不淡里掺杂着训斥,声音不重,威慑力很强:“学会打家劫舍了,想死啊。”
程嘉延不爱说脏话,怒了除外。
那会儿气焰嚣张的几人,在这一声淡淡的质问之下,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
几人原地站着,像受训的乖孩子,没人不满,陈启声音放的很小,底气也不足:“没打家劫舍,是有人花重金找我们恐吓这小姑娘。”
“最近生活所迫,然后就……”
听完,像来了兴致,程嘉延眉头禁不住抬了一下,视线越过众人,放在宋知身上。
黑暗中,他眼神透露着慵懒。
弦月高挂,晦暗夜色笼罩整个巷子。
小姑娘站在暗色里,头顶一盏暗黄色的灯,她穿着明海的校服,扎着高马尾,眼神坚韧,干干净净老老实实的,完全没了往日伶牙俐齿的劲头。
他这位“新房东”,得罪的人还不少。
程嘉延看了眼腕表,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宋知,放学不回家,在外面瞎晃什么?”
身上惊魂散了点,被他突然的一声又喊了回来,宋知脊背发怵,老实回答:“在看书。”
听见两人略显熟络的对话,陈启视线看过去再看回来:“延哥,这小姑娘你认识?”
程嘉延没回答:“以后别动她了。”
“这女的谁啊?”陈启察觉到一丝微妙,开始瞎猜,“新祖宗?”
听那边肆无忌惮的胡言,宋知有些不自在,她站在夜色中,身影被灯光拉的长,抬眸寻着声源看过去。
少年倚在摩托车上,气质深沉,仿佛天际浓重的墨。
“以后别动她就行了。”
陈启乐呵了:“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猪都比你会用脑子。”懒得听他继续瞎猜下去,程嘉延想了个两人之间最合适的关系词:“新房东。”
陈启是有些失望在脸上的,整个职高都知道程嘉延有个不是女朋友的祖宗——温思礼。
恨不得把她供到天上。
原因理由是个谜。
但也都清楚,两人之前比白纸还白。
温思礼心高气傲,眼高于一切,明确表示过她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些一辈子都只能蜗居在小镇上的人。
偏巧程嘉延身边除了她,从来没有母的活物出现过,不少人猜测过,程嘉延暗恋她。
但迫于自卑,不敢靠近。
陈启兄弟几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这些人都瞧不上温思礼娇纵的性子,都希望程嘉延找个姑娘喜欢,冷落温思礼。
可没用,只要温思礼招个手,程嘉延就过去了。
陈启瘪了瘪嘴,失落溢的满满当当:“房东啊。”
他朝宋知看过去,思索了两秒,程嘉延可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难得出现一小姑娘,他还肯护着。
下一秒,灵光一现:“房东也行,房东也行,只要长得好,房东也能变大嫂,”
“滚。”
“大水冲了龙王庙,以后都是一家人。”
“……”
程嘉延往宋知那边看了眼,她被两人拦着去路。
他说:“赔礼道歉去。”
陈启跑过去,把拦路的两人拉开,与十几分钟之前,完全是两幅面孔,带着笑和奉承。
“房东妹妹好,我这刚刚有眼不识泰山,你别往心里去,要真过不去,你就报复他。”他指着程嘉延,“涨房租,干什么都行,别把人撵走就行。”
距离有点远,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多听不见,宋知没明白面前这人突然判若两人的转变
只是从口吻中提取到一条信息,自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