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夫人有些忐忑,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但她最高也就是个县令夫人,别说长公主了,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个知府,当然怕礼数不周,引得长公主不满。
泽兰轻轻托着她的手腕,笑道:“夫人不必紧张,长公主府不兴磕头那一套。”
实际上,大多数府邸都只重大场面才会有这方面要求,不然平时干什么都跪来跪去的,也太浪费时间了。
尚夫人干巴巴地“哎”了一声,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反倒是江宝蕙笑了笑,主动提起话头:“尚夫人是吧?菱宝与我提起过你,说你待她很好,每次去贵府,你总要准备好吃的给她。”
菱宝点头:“对呀对呀,那时候我从来没吃过糕点,太好吃啦。离开的时候,尚夫人还总是会让厨房再给我备一些带走呢。”
对于当时的她来说,真是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江宝蕙听她说完,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感激地对尚夫人说:“真是多谢你照顾她了。”
尚夫人忙站起来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几块糕点罢了。”
“礼轻情意重。”江宝蕙认真地说,更何况,对那时的菱宝来说,可一点都不轻。
后来她听孩子们说过,家里穷得很,连粥饭都吃的是带壳子的,这种情况下,哪有多余的钱去吃糕点呢?
菱宝赞同地点点头,被尚静娴拉了拉袖子,便凑过去听,尚静娴小声地说:“你看我大哥,像不像块木头?”
菱宝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尚源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好像脖子上架着一把刀似的。
有婢女上茶,尚源便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小声地道句谢,然后再次正襟危坐。
“......”菱宝看着都累,想了想,问道,“娘亲,大哥哥呢?”
江宝蕙也不知道,毕竟程昀也长大了,有自己要做的事,不可能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
泽兰躬身道:“大爷应该在高先生那里。”
菱宝说道:“去叫来吧。大哥哥和尚大哥是朋友来的,合该他来招待呀。”
是这个道理,江宝蕙点了点头,泽兰便安排人去通知程昀。
尚源忙道:“既然程弟在忙,就不必打扰他了。”
说完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再叫程昀程弟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嘶,突然就懂刚刚妹妹的心情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菱宝安慰道,“这是大哥哥应该做的。”
很快,程昀便来了,笑着拱手作揖:“尚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两人互相作揖,挺好挺好。
别说,程昀来了之后,尚源还真放松多了。
程昀和江宝蕙说了一声,带着尚源去自己院子里。
尚源感叹道:“长公主气势可真足啊......”
程昀笑了一笑,没说话。
其实江宝蕙挺平易近人的,但毕竟身居高位,气质矜贵。
另一边,菱宝则是在问尚静娴,他们是怎么来的。
问完之后,她发现尚静娴竟是有点忸怩,不由得更加好奇。
尚夫人笑着说道:“自菱宝你离开后,静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常问我你们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时候,因为身份路途各种原因,多得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的。
别说她们了,便是亲兄弟,踏入仕途后,被分配在两个地方,可能就是十数年都见不到面,这也是常事。
“然后尚夫人你就带着他们来京城了吗?”菱宝好奇地问。
倒也没错。
尚夫人看女儿整日郁郁寡欢,也找不到更好的玩伴,再加上尚源将来也是要朝着仕途走的,便想着干脆带他来见见世面,免得将来应试时心态不稳,便收拾收拾东西,踏上了来京的路程。
闻言,江宝蕙面色微微动容。
只因女儿思念好友,便动了长途跋涉的心思,还付诸行动,倒是位疼爱孩子的母亲。
尤其她女儿思念的好友还是菱宝,都分开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这不恰恰说明菱宝讨人喜欢吗!
这奇怪又莫名顺畅的逻辑,叫江宝蕙对尚夫人挺有好感。
菱宝感动地拉着尚静娴的手,说道:“尚姐姐,多谢你这么喜欢我!”
尚静娴还有点害羞,毕竟时下讲究内敛,可没人像菱宝这般把“喜欢”二字明晃晃地挂在嘴边的。
然后她又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那、那你在京城,可有交到要好的朋友?”
菱宝似有所感,眨了下眼睛,望着尚静娴不说话,这个问题......
尚静娴还以为她的沉默是默认,一时间有点伤心,期期艾艾地问:“交到了吗?是谁呀?很要好吗?比我和你还要好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果真如此!
“尚姐姐,你是吃味儿了吗?”菱宝笑嘻嘻地问。
尚静娴一下子住嘴了,颇有些羞恼地半低下了头,然后又抬头,期期艾艾地说:“你还没回答我......”
菱宝吃吃地笑了起来,解释道:“没有交到好友,我忙着学医和行医,哪有时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