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青能有令小儿止啼的“美名”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明是在询问,大夫却有一种多年前被老师提问的错觉,尤其是被高先青那双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时,更是不自觉地就紧张了起来。
一天下来毫无收获,高先青冷着一张脸回了家。
高义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鹌鹑似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饭桌前,高先青望着自己的孙儿,孙儿感觉到祖父的注视,拿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高先青打好的腹稿又散了。
吃完饭,高奶奶回屋,竟然找到了在照镜子的高先青,不由讶异:“难得见你不是在看书,也不是在写字。”
她慢悠悠走到老伴儿身旁,调侃道:“怎么?花甲之年反倒爱美了?待来年我养的花儿开了,给你簪一朵。”
面对妻子,高先青眉眼不甚明显地柔和了些许,说起今日的见闻,说到菱宝不害怕自己时,语气中破天荒有些震惊:“她竟然不害怕我,还对我笑!”
连襁褓中还不识人的婴儿,见了他都得撇嘴哭。
高奶奶:“哟,那这女娃娃胆子可真是大啊。”
高先青深以为然地颔首。
他还当自己面相和蔼了,照镜子后发现,可能是那女娃娃天赋异禀。
高义也和妻子孩子说起菱宝见了他爹不仅没有哭,还笑嘻嘻的,他爹也没有生气,人家让去医馆检查就真去了,最后一家人发出了同样的感叹,莫不是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菱宝还不知道自己成了高家的“传说”,她快快乐乐地回到家,沉迷啃排骨,脚丫子痛不痛全都抛在脑后了。
“看你,都吃成小花猫了。”程昀宠溺地给她擦了擦脸。
在妹妹面前,什么洁癖,不存在的。
这帕子能给妹妹擦脸,是它的荣幸!
菱宝露出两颗门牙:“大娘做的糖醋排骨太好吃了呀!”
厨娘笑着说:“那是因为姑娘你提供的法子好,这第一次做,我生怕做砸了呢。”
“没有砸,可好吃啦!”菱宝自己夸了还不够,发动身边的人都一起夸夸夸。
厨娘笑得合不拢嘴,厨师最怕自己做的菜得不到反馈,菱宝偏偏是个吃什么都不忘夸的,可不就讨人喜欢嘛。
“姑娘你喜欢,明儿我再做给你吃。”
“好呀好呀,谢谢大娘~”
菱宝抱大王去洗爪子,它吃的手上嘴上全是油,是名副其实的“小花猫”。
下午,菱宝没再出去,而是和哥哥们一起在房里看书。
程毅觉得没意思,偏偏这地方又没有小伙伴一起玩,只能耐着性子一起看书。
院试开考这天,考棚乌央乌央的全是人。
学政在龙门前点名,当场抓到一个冒籍替考的,取消他的考试资格,才让考生挨个进去。
进场检查十分仔细,过程中又抓到一个在鞋底藏小抄的,当即轰了出去。
一连两个不规矩的,学政脸色难看至极,众人皆屏气敛声,阒然无声。
菱宝挨在程昀旁边,也有点被吓着,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来。
等到学政进去后,凝滞的气氛才稍稍轻松。
“呼——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那眼神一看过来,我一动都不敢动。”
“我也是!我都后悔来看热闹了!”
也就程昀程毅谢无恙他们面色如常了,他们连皇帝都见过,那才是真正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经历过那样的场面,一个学政怕什么?
下午来接程仲谦,程仲谦面色有些发白。
“爹爹,你不舒服吗?”菱宝很担心。
程仲谦有气无力:“有些累。”
一整天脑袋都在高速运转,太耗费精力了。
院试能人辈出,只认真学了一年有余的程仲谦名次没那么靠前,但好歹也在前三十。
程昀叹气说:“还要更努力才行啊。”
“爹爹不要气馁,离乡试还有三年呢。”菱宝安慰道。
她已经了解到啦,如无意外,乡试每三年一届。
程昀揉揉她的脑袋,菱宝头发细软,揉起来像是在给手心做按摩:“好。”
回到北河村,得到消息的村民们又献上了他们的歌舞。
好在这次没有要排队摸脑袋,程仲谦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他发现自己松早了。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程昀县试府试院试全都考过,所以他现在算是有功名在身,有了个新称呼:秀才郎。
这可是祖上冒青烟的大好事!
尤其是北河村,百年都没出过一个秀才。
于是村民们就忍不住向别的村的人炫耀:“看见我家孩子脑袋了吗?这可是被秀才郎摸过的脑袋!”
“秀才而已,又不是举人老爷。”
村民不乐意,立即招来孩子:“过来,给你叔婆写个名字。”
由于菱宝乐于助人,现在北河村的小孩都会写自己的名字,虽然很丑。
“哟,真会写啊?还写的不赖呢!”
乡下人家,大字不识,哪判断的出来字丑字美,夸就对了。
村民得意地说:“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