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早上,程仲谦看到那个人被半死不活地抬了出去。
差吏告诉他,是让那人回去治病了,如果治不好那就治不好吧,但如果治好了,那就还得回来继续服役,如果等他治好,这边也完工了,那就累积到下次。
总之是逃不掉的,除非人死债消。
差吏的表情是麻木后的满不在乎,似乎那人的生死并不能得到他半点关心。
也是,每年因为劳役要死多少人呢,个个都去关心,哪里关心的过来呢?
可是程仲谦回想起那个汉子惨白如纸的脸色,和几乎看不出起伏的胸膛,心里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他第一次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
以前,家里给他恩荫了一个官,他觉得无所谓,既然有了那就当呗。
后来因为一些事官位被夺,流放至此。
他寻找到了新目标,科举,重回京城,为了宝蕙。
但现在,他想问问自己,除了为宝蕙,他是不是还能再做些什么?
程仲谦没有自不量力到觉得自己能改变千百年来的服役制度,但如果能让百姓少死一个,就算只有一个,那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