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的眼眸红了,像是被她身上刺眼的红所染色。
林馨润手指松动,绸缎滑落挡住她姣好的面容,女孩一步一步上了轿子,步伐却失去了最开始的坚定带着深怕自己后悔的急促。
“你为什么拦我!”
蹲在地上的人狠狠出声,“截轿!拖嫂子上车,我就不信我这跑车不能跑过林家的车!”
“然后呢?”
柳谙这样问。
“啥?啥然后?”
“我抢了她,带她浪迹天涯,让她一直敬爱守护的林家臭名远扬?哈哈哈…什么狗血剧情。”柳谙拿了他手上的烟,叼着,“小孩子,别学大人抽烟。”
男人才吸了一口气,直接呛起来,捂着脸,“好辣…”
他慢慢蹲下,“这烟…怎么这样辣。”
柳谙蹲在那好久才缓过来,他轻声,“这事她准备了很久。”
柳谙抹眼角,“我这么爱她,怎么舍得、又怎么会去打破?”
“你知道!”
“你一直知道?”
摇头在地上掐灭,柳谙起身,“走了。”
“去哪?”
柳谙指指自己,“码头。”
指他,“回家。”
“你不回去了!?”
柳谙越走越远,走在轿子的反方向,缓慢而沉重,身影越来越小,像是很快就要消失不见,化作这世上的尘埃。
一进轿子,林馨润立刻偷偷掀开窗帘,却是没有找到人,真是好笑,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偏偏她这个角度正好看不见他。
或许真是要她放下牵挂。
林馨润不甘心帘子掀高些,终于看见他的影子,还没等她欣喜,轿子摇一摇,要出发了。
影子在视线里寸寸退去。
林馨润不甘心掀开帘子,头探出去,想去看,却还是垂下眼缩回头,逼着自己坐回去、去放下,要做一个大家闺秀,要做一个放得下的人,要以家族大局为重。
终于,落下一滴泪来,落在她掌心。
被周围印得发红,宛如血泪。
林馨润脸上情绪慢慢散去,她捏紧掌心,复松开,带着眼里光彩开始消散,变得空洞缺失,成了这辈子难以修复的空洞。
仪式繁琐,但若是放下心来,无所谓那般,一眨眼,晃个神便过去。
在夫妻叩拜之前,林家有个规矩,要喝双方父母的祝福酒。
每一位长辈往酒盅里倒入几滴酒水。
白盅温酒到了林馨润眼前,她才恍惚着回神过来,面前父母长老他们慈爱的望着自己,而她已经接过酒盅来。
林馨润怔怔望着它,边上未婚夫把自己的酒一饮而尽,靠近来安慰她,“没事,这酒不烈,不辣,有些甜,你尝了不会讨厌它。”
林馨润望着它,突然笑了笑,柔声,“谢谢爸妈。”
一声爸妈哄得双方家长窃笑不已。
温热酒水入喉,林馨润便感觉身体有异样,腿一软,她跪下来,像是醉了一般,跪到祖宗牌位前。
她许愿,如果有来生…
“馨润?!”
“小姐?”
“……”
“唉,柳先生不能闯进去!”
“林馨润!!”
“你们给她喝了什么?!”
“你们作为她的父母难道不知道她酒精过敏吗?”
半昏迷时,听到柳谙的呼喊声,从没有听过他这样失魂落魄、这样失去往日里的沉稳,这样撕心裂肺。
男人伏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喊,“馨润,撑住!我是柳谙啊,馨润!”
“撑住!馨润。”
林馨润心底欢喜,她想大声质问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更想告诉他,仪式还没有走完,我和他还不是夫妻哦,嘿嘿。
身体越来越不舒服,林馨润失去了对它的控制,陷入一片昏沉黑暗中……
女孩唇边的酒水就像是辛辣的泪水,咽下去藏起来再也不让人瞧见,在被医护人员架上车时,柳谙伸手把它拭去。
手背贴近自己唇边,那是甜美的果酒,带着缠绵的辛辣,刚刚好并不让人厌恶。
人群纷纷乘车追随救护车而去。
男人孤独一人往屋子里走,到灵牌前,他低下头,缓慢而沉重的跪下,低声祈求能保她平安。
他听见有人嬉笑怒骂,“又来一个,这次想白许愿望可不成!”
柳谙呆呆抬头望着寂静的牌位。
“我可不做白活。”
柳谙立刻说:“你要什么,我的什么,你都可以拿去…只要她幸福活下去。”
那个声音嘶嘶骇笑,像是对他的态度很是满足,“你去码头等她。”
柳谙一愣,“等她,她就会回来?”
声音开始不耐烦起来,“去不去?”
男人急忙爬起来,手脚并用跑出去,差些被自己绊倒,慌慌张张,“我去,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