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
月光照在窗上,从窗里望出去这世界,好似满世界都是月亮影儿,逃都逃不掉,可不是,哪里都是这一栏白篱笆。
这样想着,她就更想他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正想着她呢?
颜鸽飞趴在窗台上看书,看一眼书看一眼月亮,嘴里还喃喃念着,念着念着就念到了梅淑的名字,脑中也现出梅淑的样子,根本由不着他,于是他就偷偷笑他自己,然后再埋下头去继续看书。
梅淑想着,她要是想帮凌慧走出来,只有叫她来这儿,让她来到他们的生活中,让她面对。
所以她决定让凌慧来。
只是大姨那里,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可是,在凌慧,却打从心底里不想走出来,她越是碰到这种难,心里就越是放不下,越是要迎头撞上去。
拿自尊,矜持,甚至姊妹情分跟他比,都不及他要紧,统统比不过哪怕跟他单独在沙场上说那会儿子话,哪怕说的还不是情话。
凌慧觉得她真是疯癫无状,就像得了绝症,当下的情形,只有去了江苏才能活下去。
她觉得她是完了。
以前颜鸽飞跟梅淑天各一方的时候,她不是很觉得,现在他们到一起眼见就要结婚了,她倒更激烈起来。
他是她血管里的血液似的,就要给抽干净了,她好像立刻就要活不成了。
在梅淑跟着颜鸽飞去结婚的时候,凌慧才觉得她是万万不能没有他的,凌慧觉得她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凌慧靠在饭店窗台上,瞧着小城郊外电厂冲天的圆烟筒滚滚的灰烟,直直的往东飘去。它披着太阳橙子红的一层鲜净的光衣,伪装的像是她自己。
凌慧又恨透了她自己,她不能确定表姐梅淑是否已全盘知道了。
她期望,迟早有一天梅淑知道了,来狠狠的恨她,那样她便爱他在光天化日底下了,她也得以心安理得了。
正胡想着,老板从二楼楼梯上弯腰唤她道:“凌慧,楼上五号桌子的大骨头去厨房催催,再拿一个小火锅送来二楼二零二玫瑰阁,记得放凝固酒精,拿洋火。”
凌慧才来两天,知道得手脚勤点,应了一声拔脚便往厨房走。
这时候,窗外头沿着街边走路的一个人瞥见了她。
是那日去赵树森家看兵的时杰睿时连长,今天穿了一身便装,休闲款式的一件夹棉棕皮夹克,配一条旧蓝牛仔裤,底下还蹬着他那双黑军靴,里头的绿线衫尖领子里露出绿领带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