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一年深秋,清军东进四十里下界碑,朝鲜李朝一众王公官员狼狈还朝。
胤禵带兵行至盛京,明泰差人穿了口信来:八爷还朝,携众臣参奏将军‘私自调兵,杀朝鲜翁主,乱两国之谊’。
胤禵端着茶神色淡然地听完了这段口信。
舒宜坐在一旁叹气道:“我以为会是四爷参你,没想到是八爷。”
胤禵垂着眼,平声道:“也不一定是他想参我,可能是他背后的人。”
“皇上本就不喜欢你们兄弟内讧,唉,也不知道其他阿哥是什么意见。”
胤禵垂首起身,朝帐外望了一眼:“皇阿玛肯定会去问三哥和胤禛,他们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是卸了我的兵权,即刻去热河复命罢了。”
“我现在真看不明白你,这次底是为了什么?”
“你现在不需要明白这个,你明白我的心就好了。”胤禵忽然凑过来,温热的鼻息扑在舒宜脸上。
舒宜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蹙着眉问:“你干嘛?”
“你伤不是好了?”
“这可是军营。”
“没人敢进来!”
舒宜制住胤禵的双手:“你都大祸临头了,怎么还想这个。”
胤禵伸手刮了一下舒宜的鼻子:“我也没想干什么,抱抱你都不成么,想什么呢?”
“我···”舒宜一时语塞。
胤禵抬手将她搂进怀中,抚着*她的纤腰自然地倒在了床榻上:“若是到了热河,一定会被皇阿玛训斥,削爵都有可能,提前寻求一下安慰。”
热河行宫,烟熏山馆。
皇上将一堆参走胤禵的折子丢在他脸上:“你还知道鲁莽,朕这几年还觉得你长进了能担大任,终于对你放心些了,可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
胤禵直直地跪在宝座前,劝言道:“皇阿玛息怒。”
“息怒?你还记得当年你非要求娶舒宜时说的话吗?”
“记得,儿臣说皇阿玛不给儿臣封爵也可以,想去战场上讨个功名!”
“就是因为这句话,你征讨漠北还朝的时候,朕感慨终于有个能领兵打仗的好儿子了,不知道多欣慰,这几年看着你在政事上的成绩,甚至动了立你为储君的念头!可你这次为什么要犯这种糊涂,太让朕失望了!”皇上指着胤禵骂道。
胤禵沉声辩道:“国土东扩四十里,大军压境震慑朝鲜,对我大清来说都是好事,儿臣罪在不该私自调兵,望皇阿玛责罚,罚俸削爵儿臣都能接受。”
皇上听着这滴水不漏的回答,胸口的气稍稍平复了些,转而问道:“那李朝公主是怎么回事?你若不喜欢不接受就是了,怎么还差人打死了?”
“儿臣本就不应该背着皇阿玛和舒宜接纳其他女人,这不合礼法。况且那公主夜闯儿臣营帐,儿臣当她做刺客遂打死了!”
“你,你这逆子!问一句顶一句,锐气不减当年啊,你还是年轻啊胤祯!”
胤禵俯首称着“儿臣知错!”,心里却知道皇上的气已经削了,而后即便有些做做样子的惩罚,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
果然,皇上开口道:“门前跪着去,没朕口谕,不准起来!”
秋雨如针,屋顶上琉璃红瓦被敲打的劈啪作响。
胤禵就被罚跪在延薰山馆正门口,往来送呈议事的大臣络绎不绝,免不了请安道一两声贝勒爷吉祥。舒宜远远的陪着他站了半个时辰,实在于心不忍,踌躇之下还是走到了胤禵身边给他遮雨。
胤禵并未抬头,看着舒宜已经浸湿的衣角,沉声道:“快回去吧,我没事,皇阿玛还没许我起来。”
“皇上只让你罚跪,可没说不准避雨。”舒宜掏出手帕,帮胤禵擦拭脸上的雨水:“你心里明知不可为,这下好了,又是挨骂又是罚跪舒心了吗?”
胤禵抬眼看着她,微笑不语。
舒宜嗔怪道:“你笑什么,又不说话。”
“你从前和我说,一个人变老的征兆就是啰嗦,我看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
舒宜拧着眉头,脚都抬起来了,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的人于心不忍,最后只在他背上轻轻拧了一下:“现在就开始嫌我啰嗦了!以后上了年纪怕不是要休妻!”
“才说一句啰嗦就要打,我怎么敢休妻~”
舒宜紧攥着拳头,抱怨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现在应该是酉时了吧!”
“你今天怎么这么皮!”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今天被皇阿玛训斥一番,有点找到年少时的感觉了。”
舒宜听到这个解释笑了两声,转而问:“你说皇阿玛要让你跪到什么时候?”
“这可说不定,我当时为了求娶你,可在帐篷外跪了整整一夜!”
舒宜抿着唇回忆道:“那好像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过得可真快。”
胤禵握了握舒宜冰凉的指尖:“你快回吧,若是被皇阿玛看见了,说不定还要加罚。”
“我站在那边也是等你,好久没被罚跪了,我陪陪你。”说罢撩裙跪下,地上的雨水冰凉瞬间浸透膝盖,冷的她打了一个冷颤。
胤禵刚要说她,正殿的大门忽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