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秋芸送来时脸肿胀的触目惊心,几乎已经不能看了。
听说有人被家暴,医院实习值夜班的护士们都偷偷跑过来看。
“都这样了还不离婚,贪图什么啊?”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不离婚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以后还是不结婚一个人过算了,好可怕,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舒秋芸坐在凳子上,急诊室值班的是一个女医生,检查完后她舒了口气说:“万幸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脸部肿胀可以冷敷消肿,我开些药回去先吃,这段日子就不要工作了,在家好好休息调理。”
安芜一直站在舒秋芸身边。
她接过医生开的病历本,又抬头看了眼江朔。
少年年轻气盛,但到底比不上喝醉酒神志不清又身宽体胖的宋康胜。
江朔把宋康胜揍得不轻,但他用了蛮力,纠缠过程中不小心也挨了宋康胜一拳。
几小时过去,他脸颊颧骨处的伤口渐渐青紫,看起来就好疼。
“医生。”安芜指着江朔问她,“能再给他开点药吗?”
因为都是皮外伤而且没有流血的伤口,在医院领完药就可以回去了。
舒秋芸被打得很严重,脑袋有些疼,人也恍恍惚惚的。
处理完伤口,护士搀着她去病床上躺一会儿。
从药房取了药。
安芜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涂抹的药水,拍拍椅子示意江朔坐下。
宋康胜的拳头是往他的颧骨砸的,力道凶狠,伤口现在已经是肿胀的青紫色。
安芜拿出镊子夹出一朵沾满药水的棉花球。
碘伏的颜色很深,安芜低垂着脑袋和江朔的眼神撞在一起。
她性子腼腆内向,和江朔相处了这么久,其实一直都不怎么敢正视他,特别是他的眼睛,一对视心口就跳个不停。
他的眼睛很好看,瞳色很深,眼尾狭长上翘,自带一股轻挑的气势。
和她截然相反,江朔几乎是直勾勾的撅着她的目光。
“这个药可能有点疼。”安芜眼神躲闪,抿唇说:“你忍着点。”
江朔单手插进兜里,懒洋洋的样子像是一点都不怕,“嗯。”
虽然他姿态摆得傲,可棉花团触上伤口的瞬间,眉头明显还是颤了下。
安芜急忙停下动作,担心的问他,“疼吗?”
“有点。”江朔点头,眉头猝然皱起,“火辣辣的,比被揍时还疼。”
“……”
安芜也受过伤,知道消毒水进入伤口的确是很疼的。
记得那时医生不管你多挣扎,还是会强硬的迅速上药,他说:“忍一会儿,快疼快好。”
江朔坐直了些,把距离和她拉近,在她正想要不要也强硬的快速给他涂完算了的时候,忽然出声,“能慢点不?”
“嗯?”
“轻一点,再慢一点。”
“……”
安芜上药的时候紧张的不敢呼吸了,心口砰砰跳着,结束时出了一身冷汗。
江朔却轻松的不行。
在安芜转身整理医药袋时没忍住得逞的笑了。
他很享受她专注又担心看他的目光,在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心疼,也看到了在乎。
天知道这样的眼神让他心里有多高兴啊。
如果被揍一下能被这样在乎着,被揍个半死不活的他都愿意。
深夜的医院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舒秋芸在他们身后的临时病房里休息。
安芜坐在江朔身边,她眼神有些迷茫,走廊的灯光挺暗的,光线朦朦胧胧的一点不真实。
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不真实。
江朔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软声说:“芜芜,今天先送阿姨去我那里好不好?”
安芜仰起脑袋,懵了会儿后摇摇头:“不用了,这样不好。”
今天已经害他受伤了,怎么还能再麻烦他呢?
江朔见她拒绝,脱口道:“那个地方你们还能回去吗?”
安芜一僵。
是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要回去吗?
妈妈一直都说小孩不要参活大人的事情,可宋康胜打她妈妈,她怎么可能不管?
怎么可能让她和这样的人再过下去?
她其实明明……明明很早以前就在医院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已经发现端倪了。
她如果她早点劝说她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安芜低垂着脑袋不说话,自责和悔恨的情绪像要把她吞没,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朔只是想要劝说她,但没想到一句话居然把她惹哭了。
他有些懊恼,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话太犀利了。
“对不起安芜。”他微蹙起眉替她把眼泪擦掉,软下声音说:“别哭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你和我客气什么,那房子就我一个人住。”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他继续说:“我也不是只有那一套房子,你和阿姨先住着,她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先稳定下来再说好不好?”
安芜的抽泣声渐渐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