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外,艳阳高照。
一小厮牵马而出,马背上,只有孙权一个孩童。
他身后十名士兵位列两班,跟马而行。
吁!
孙权骑在马上拉住了缰绳,小厮向前问话:“你们之中,有管事的没有!”
灾民当中哪有管事的?平日里都由年长的说了算,这回年长的都走了,只剩下一个四十左右的精壮汉子站了出来。
“这位爷,小人魏武修。”
魏武修,这魏是姓,武修是字,这还是个念过书的。
“读过书?”
孙权问了一句。
魏武修满脸胡茬,皮肤黝黑,拱手道:“学过两年,后来家道中落,辞别恩师时,恩师赐字。”
孙权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你就算是这群人里的头儿了,算是我的部曲统领,你,乐意么?”
那小厮连忙道:“告诉你,别不识抬举,这是我们乌程侯府上的二公子,别看年龄小,身份能压死你们全族!”
魏武修连忙单膝跪倒,双手抱拳道:“乌程侯救命之恩,我魏氏全族没齿难忘,给二公子当部曲,的确是抬举小人了。”
“那好,你马上给我组织出一千人的执法队,告诉他们,这一千人都算你的手下,同样是我的部曲,本公子不担保他们别的,就一样,能吃饱!”
孙权话还没说完,难民营中就炸了,一个个高喊着:“二公子,我干,我杀过人,只要给口饭吃,我什么都干!”
“二公子,我愿意,我在袁绍手下当过兵……”
“二公子,我有力气!”
孙权不在说话,调转马头,向后撤了几丈,再转回头来,面带微笑看着魏武修。
魏武修看出来了,这二公子分明是在考验自己。
他一狠心,转过头来望向嘶吼的众人:“都闭嘴!”
这厮嘴唇抖动着,将自己的小拇指塞进了嘴里,一用力:“嗯!”
咔嚓!
一声骨骼声响,细密的汗珠在额头上大颗大颗出现,知道他的唇角冒出鲜血,将手从嘴边移开,这才吐出了一颗手指。
这帮人原本还有几个凶恶之徒在炸刺,可这魏武修将手指又扔回到嘴里,‘咯嘣、咯嘣’愣给嚼了,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谁不服,照着来一遍,我这部曲统领,你的!”
这些难民饿极了有敢吃人的胆子,那是因为不吃活不下去。他们也有敢杀人的胆子,那是因为刀不扎在自己身上。可你让他们生生将自己的手指咬下来吃进去,光是那个疼他们就受不了,否则怎么可能是难民,早成了一地响马了。
没人出声了,魏武修回头看了一眼孙权。
孙权伸手从怀中掏出绫锦手帕扔过去,说道:“告诉魏武修,这是本公子赏的,让他留好了。”
小厮拎着手帕过来直接将那块绫锦递了过去:“赶紧拿着吧。”
魏武修用绫锦包住伤口,回过头大声呼喊:“二公子有令,要青壮一千,充当部曲,魏氏族人,出来!”
难民群众,大概是有将近二十个年轻的棒小伙走了出来,一个个的精瘦,可几天米粥的喂养下,眼神中也算是有了光,他们站在魏武修身后,一个个横眉冷对这群灾民,仿佛自己的身份在一瞬间就改变了,变成了这群灾民的对立面。
魏武修冲着自己的族人说道:“每人去挑选亲近的,选五十个。”
他一个都没让这群人毛遂自荐,而是从自己的家族开始向外扩散,当一千人挑选完毕,魏武修冲着孙权走了过来。
“主子,部曲选好了。”
“嗯。”
孙权应答了一声,说道:“即日起,你们,将会是被迁徙到岳麓的灾民,是民,也是兵,在岳麓,你们不光要服役,还要种田、捕鱼,自力更生。”
“我只向你们保证一点,到了岳麓,不管吃什么,我不会让你们饿着;不管穿什么,不会让你们冻着;不管住什么,不会再让你们躺在地上。”
“当然,房屋,得自己盖、粮食得自己种、饭得自己做,你们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兵,是民,唯独不是祖宗。”
“都听清楚没有!”
灾民中,无一人应答。
孙权再问:“听清楚没有!!”
依然无人回答。
孙权冲着身后一伸手,城中一架驴车赶了出来,驴车上,装满了刚刚烙好的大饼,孙权三问:“听明白没有!先应声者,饱食,不应声者,鞭笞!”
他一抬手,冲着魏武修扔下了马鞭子。
此刻,有个年轻人在人群中怯懦的喊了一声:“听清楚了。”
孙权伸手一指:“你,过来吃饭!”他把先应声的叫了过来,随后,冲着魏武修说道:“给我打!”
魏武修冲入人群,疯狗一般挥舞着鞭子噼里啪啦抽打下去,打的这群人到处乱跑,好一会儿,他才踩着烟尘回来。
孙权再问:“听明白没有!”
此刻,人群中已经有了稀稀落落的声音:“听明白……明白……啦……啦。”
最先过去吃饭的那位,一手捏着馅饼一手捏着糖饼把嘴都塞满了,灾民们看的直流口水在心里叫苦,早知道能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