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灯火不灭三日,宇文西曜一边要陪伴着洛宁,一边白天还要上朝,一边又要将消息压住。
毕竟他知道洛宁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再展现给别人。
洛宁有洛宁的骄傲,他也愿意保护洛宁这份骄傲。
锦绣也不敢闭眼,更遑论知言。
自洛宁回府那一日起,知言就没有一丝放松的时刻,神经永远紧绷着,却还要强撑着精神主理丞相府的大小事宜。
又一次施针后,锦绣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她软倒在洛宁床边,无力再说出一句话来。
宇文西曜立刻放下手中的信,坐到洛宁身边,他探了探洛宁鼻息,洛宁的呼吸终于归于平稳有力,不再是微弱的。只是脸还没有恢复血色。
“殿下算是死里逃生,但经此一难,殿下的身体,怕是不能得常人之寿了。”锦绣低声说道。
宇文西曜身躯微微颤抖,他素日里冷静自持的面具也有几分崩溃的迹象,他紧紧贴住洛宁的脸,深吸了几口气,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永远都不会。”
锦绣看着宇文西曜的样子,忽然心底升腾起恐惧的情绪来,若是江湖中人发疯,对一个王朝来说不过蜉蝣撼树,但若是掌权者发疯,足以将整个天下拖下水。
但是她说不出来,也无法阻拦。
锦绣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洛宁,纤细的脖颈,苍白的侧脸,一切都那么脆弱。
可就这么脆弱的人,却足以让天下陪葬。
锦绣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也不敢知道了。
宇文西曜眼中再容不下其她人,当他饱受十六年相思之苦后忽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的时候,这个人就必须是他的。
“幺幺,”宇文西曜近乎贪婪地看着洛宁,他始终没有和洛宁有过肌肤之亲,甚至连接吻都没有过,就是因为洛宁的不愿,可这并不代表宇文西曜不想,他低声说道:“你是我的。”
是的,她是他的,连死神也不能夺走。
“未明。”
宇文西曜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连了语都没有发觉。
“去找孤想要的。”
“是。”
床上的洛宁忽然眨了一下眼,宇文西曜立刻紧张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洛宁逐渐睁开眼睛。
她眼神还是迷离的,却能感受到身边人的缓慢的呼吸,她知道是谁。
但却更加伤心。
大军班师回朝时,洛宁已经勉强能走路了,她嘱咐了府里上下,不许将她性命垂危一事告知父母亲,还用了一点威逼。
府里上下也都清楚,若是丞相和长公主知道了他们没能照顾好殿下的话,怕是他们也都活不成了,如今殿下不在意,他们自然也不会多事,所以自然三缄其口。
到了迎接那日,杂务缠身的洛翊和洛珝也出现在平国公府门前。
“今日还上了妆?”洛珝看着身边的洛宁,笑道:“不必如此隆重吧。”
“今日你父母回家,你怎么还是如此不着调啊。”洛宁都无奈了,洛珝只有在事关东欢的时候才能正经一点。
“我很少见到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洛珝无所谓地说道。
好像是的,洛珝七岁的时候,洛深和北月就去了边疆,自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洛宁沉默了一瞬,怎么古代的父母对孩子都如此不上心呢?
这个问题还不等洛宁思考出答案来,吹锣打鼓声就已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了。
洛宁站在太尉府门口,洛翊和洛珝立刻去了街口,全府上下屏气凝神,不敢出一点声音。
车马逐渐近了,洛宁以为至少会在街口停一停,他们至少要看看自己十年不见的两个儿子,但是并没有,一路直接走到了太尉府门口。
前面骑着乌云踏雪,身穿盔甲的男人,就是洛深了。
洛宁眯了眯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血腥之气仿佛扑面而来,刚毅黢黑的脸庞上没有一点笑容。
他扫过洛宁时,眼神也是冷漠无情的,只是少了一点肃杀。
后面紧跟的轿子里坐着的就是明慧长公主了。
洛宁微微福身说道:“侄女洛宁,见过叔父叔母。”
“起来吧。”明慧长公主说道,声音也不似京城贵妇人那般平滑温婉,倒是多了几分嘶哑,仿佛带来了边疆的风沙。
“谢过叔母。”
洛深下马,转头去扶北月,洛宁暗腹道:宠妻这件事上倒是一脉相承,不愧是亲兄弟。
轿子中走出一个身着束腰长裙的女子,漂亮的凤眸,健康的小麦肤色,没有多余饰品的简洁发髻,连耳环都不曾带。
她直直走向洛宁,健步如飞,气势也稳稳压过还年轻的洛宁,仔细端详着。
洛宁心生仰慕,这般大方独立的女将军,在如此限制女子的古代,不仅活的艰难,还要承受相当多的非议,可明慧长公主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边疆,与男子同住,与男子同吃,也与男子一起上阵杀敌。
不为女子身份束缚,不为流言蜚语停下脚步,不为他人放弃自己,就值得洛宁真正的尊敬。
洛宁福身说道:“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