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还悬挂在天角,洛宁随父母祭拜祖先后便回了房,褪下妆容时摸到了头上的那枚簪子。
洛宁看着静静躺在手中的簪子,是枚桂花样式的金簪,手感摸上去绝不是小摊上随意买来的。
洛宁想了许久,还是把它单独放在了自己的首饰盒里,盖上的那一刻手竟然有点颤抖。
“殿下,李翰林求见。”宇文西曜还未来得及将披风放好,就听得管家快步前来禀报。
宇文西曜轻笑了一声,说道:“消息如此及时吗?”
“殿下见还是......”
“我朝新科状元怎能不见?快请进来。”宇文西曜好似在责怪老管家不知轻重,却笑得轻狂。
很快便到了去重锦寺的日子。
身为丞相的洛琛和长公主的南阳自然也在其中。
秋日的风已带了些凉意,京城到重锦寺的路程也不短,皇后娘娘特地给洛宁备了暖轿,红段做帷,辅以垂帘,内置火盆,显得漂亮典雅。
洛宁进轿前朝前面看了看,见到一顶小巧的红色帷车后,微微笑了笑,红叶终究还是守信的。
东欢想和几个哥哥一起骑马,却被洛珝劝了回去,还一直在东欢的轿子旁跟着,怕她再偷偷上马。
“元纯公主好像很不乐意呢。”知言瞧着东欢伸出头来怒瞪着洛珝,笑着说道。
洛宁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搓了搓还冰凉的手说道:“东欢心下是欢喜的,有一个人这么记挂着她,管着她。”
知言听到这话后忽然想到了太子殿下,她隐秘地朝宇文西曜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骑在马上的宇文西曜也不时朝这里瞟一眼时,叹了口气。
洛宁一直撩着垂帘,路上的风景都映入她的眼睛里,路旁的银杏树叶已经泛黄,有几片已经被风吹落,回归了大地。
她一共走过三次这条路。第一次在她出生时,从京城被送到重锦寺。第二次是她十一岁时,从重锦寺到京城。
这条路十几年未变,连树也依旧是十几年前的模样,看起来也没有变高变粗呢。
真是无趣。洛宁这样想着。
秋风灌进轿子里,洛宁也没有放下垂帘。
“太子妃殿下,我们殿下问您可还舒服?”宇文西曜身边的一个小厮快步走过来,低头恭敬地问道。
洛宁冷漠地放下了垂帘,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那个小厮,她自然是知道宇文西曜为何要派人来的,她不过是想喘口气,为了暂时的逃离京城。
小厮见洛宁不再吹冷风,也再次快速地往前走到宇文西曜身边,说道:“太子妃殿下已经将垂帘放下了。”
宇文西曜朝后看了一眼,见那顶红轿果真没有一丝能漏风的地方的后才满意地笑了笑。
到了重锦寺时已是下午了,重锦寺住持率重锦寺上下早早候在寺门口。
太皇太后身着华裳,头上却也只带了几样首饰,满是皱纹的右手上挂了一串佛珠,被冬菊搀扶着朝住持弯下了腰。
住持连忙回礼,口中念了几句佛,说道:“太皇太后近来可好?”
太皇太后勉强地笑了笑:“多日不曾拜见佛祖,未得佛祖庇佑,身子已然不如从前了。”
住持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朝太皇太后拜了两拜说道:“太皇太后一直诚心礼佛,佛祖都知道的。”
宇文炎携着洛平夏站在太皇太后身后半步,也朝住持弯了弯腰,宇文炎说道:“今日不早了,明日清晨,还请住持为太皇太后祈福。”
住持自是点头答应,说道:“寺中已备好厢房。”
宇文炎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允盛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洛平夏也没有听清,只是见允盛快步离开了。
洛宁自下轿后便一直观察着红叶,今日她罕见地没有穿她标志性的红色衣服,而是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能看出来她有些许的紧张,左手不自觉地握住了,眼睛忍不住地朝住持身后看,可那些人里面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师父总是闭门不出的,洛宁想起小时候,她总希望能和师父一起出门,哪怕是去重锦寺后山的山顶喝一杯茶也好。可师父从不肯离开她那禅房一步。
“郡主殿下,长公主叫您呢。”知言悄悄在洛宁耳边提醒道。
洛宁把目光从红叶那边离开,果然看到南阳正在看着她。洛宁快步走到南阳身边,被南阳亲昵地挽住了手,洛宁正疑惑着,又听到南阳说:“这是宁儿生长的地方呢。”
洛宁心下冷笑,这般不寻常的亲昵,是为了弥补吗?在我成长的地方,在我被你抛弃的地方,表现出这种流于表面的亲情,真是奇怪呢。
“母亲想去看看宁儿住的地方。”南阳转头对洛宁说道,四目相对时,洛宁冷凝的眼神顿了一下,不由得柔和了下来,点了点头。
洛宁住在重锦寺的最后面,是座有四间厢房的小院子,大门旁边有一棵海棠花,是洛宁亲手种下的,十几年过去,已经有四五米高了,树下有几个石凳和一张石桌,如今落满了海棠花。
南阳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说道:“那些年实在是委屈你了。”
洛宁自站在这座有着“家”的归属感的小院子中时,不禁也柔和了下来,眼神中满是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