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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障月伊始知彼(1 / 2)

玉琅自是明白魏青阳所说的是谁,秀眉一挑:“好奇?”

魏青阳懒洋洋的靠在石椅的护栏上,笑得有几分讥诮:“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这话落在玉琅耳里,便成了魏青阳是在为完成除魔任务而绸缪的意思了,她轻抿下唇,应道:“那我确实是该同你细细说说的,不过,你不若去把苍仙也喊上,一齐来听听?毕竟光知己知彼不够,还要好生筹谋,方能百战不殆啊。”

“呵……”魏青阳忽的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他拍了拍玉琅的肩头,“琅琅,我们不谈公事,就不必再劳烦苍师兄再来一趟了,你就只当是在同我说寻常事就好,若是好玩,我再转述给我师兄听听啊。”

玉琅眼中的笑意渐淡,颇有些皮笑肉不笑般地喃了一声:“你同苍仙倒是情深义重。”

魏青阳不应这句话,只是吟着笑,玉琅顿了一顿,这才娓娓道来:“我和我师兄玉綦师出同门,他小我两岁,很早便入了玉真,据我师父说,十二年前,他在山下发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玉綦,师父见他实在可怜,人都饿得快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便照顾了他几天,谁知他醒来便要师父收他为弟子,师父见他天赋还不错,心思也干净,更是个知忍耐、能吃苦头的,便收了进来。”

“我来玉真时是七年前,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我刚来玉真时,与玉綦并不相熟,是有一次,我贪恋那玉莲池上荷莲的美色,不曾想折花不成,反倒一头栽进了玉莲池,全身弄得脏兮兮不说,还压坏了许多开得正盛的荷莲,那时玉莲池是玉綦兼在打理,他正好撞见我坏了这一池的美色,气急败坏地把我拎起来,毫不留情面地给我数落了一顿……”

玉琅忽的一顿,想起当年自己脏兮兮又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站在玉莲池边、绞着手指听玉綦数落的画面,忍不住又笑,“你是不知道,他数落起人来也是毒辣得很,说我好端端个姑娘披上件大泥衣倒算不得什么,可怜他那一池荷莲被我这傻瓜撞倒了一大片,还说不知我的傻气会不会过给那池荷莲,让玉莲池来年一星半点儿都开不了……我被他说得委屈急了,忍不住就跟他吵起了嘴,说来也是怪,我们每一次吵嘴总是分不出谁胜谁负来,他说的话,我总能有别的说辞能对回去,我的说辞,他也总有话语能对回来。”

“这一吵嘴啊,我俩吵个半天都没个结果,最后不知是谁搬来了师父,我俩谁都没好过,都被罚了一通……倒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吧,从那之后我与玉綦就渐渐熟络了起来,他虽年纪要小过我,却处处很照顾我,仿佛我们之间,他才是年长的哥哥,不过于我而言,我们之间——大概只是师兄妹之情吧。”

玉琅便是这样一个人,她宁愿用“师兄妹之情”这样的话来糊弄自己,也不愿承认自己对男人有付出过一点点男女情感。

她也不是不曾付诸过男女之情,偏偏是付诸过了,才不愿再付诸,她情愿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不再重温当年红尘之事,也不愿只一念之间,再错付一次。

所以,玉綦所说,是对也是不对,她玉琅心中的确有师父有玉真有天地,却不是因有了这些而无了他的位置。

是不敢再想红尘、再涉红尘,才不敢轻易将他放在心中。

无奈一笑,玉琅迅速收起从心底慢慢溢上来的伤感之情。

她未和盘托出的是,玉綦曾同她说起过他的身世和种种心事,玉琅觉得哪怕玉綦已成恶派,也不能就这般将他保守了许多年的秘密同别人说起,轻易就拿别人的软肋同人说道,是自己的不义,更是对对手的不敬。

只是她似乎忽略了,魏青阳作为一介仙家,她告知他的事他知,她不想告知他的事他知,她不知的事……他亦知。

她的种种细微情绪都被魏青阳收在眼里,见她沉默,魏青阳才八卦地开口:“那他同你表明心迹那日,都说了甚么?”

玉琅扭头看他,见他笑得有几分揶揄,便也明白魏青阳只是想听当事之人讲述个中细节,便淡淡地回他:“他说想同我修秦晋之好,我拒了他,他便一念成魔了。”

“就这样?”魏青阳剑眉一挑,大抵是有点失望的,他倒以为玉琅得绘声绘色说上一番呢。

“不然?”玉琅可不觉得这事儿有甚么好说的。

“好吧……”魏青阳微敛双眸,看着她束在腰间的那条浅黄色双燕齐飞纹腰带,“那琅琅可有想过,下一次,你们再相遇时,你又会作何表现呢?”

“一码归一码,今后玉琅不会有一点儿犹豫,定要将他杀在脚下。”她眼中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有的是决绝、不甘与不争。

于她而言,玉綦一念成魔的刹那,他便不再是自己的师兄,而是自己的对手、玉真的对手、整个天下的对手,他已不是玉綦,而是东门玄英!

魏青阳带着笑意突然执起玉琅的手,大指轻轻一抚她手背上如山峦般的骨节,“那下一次,见到东门玄英,琅琅可不要让人失望,可一定要,用你的剑,狠狠斩断这孽情缘——为你自己,为你师父,为让你感恩不尽的玉真,为这天下。”

他的话好似轻如羽毛,飘飘地落在她心上,又像有千斤磐石般重,令她几不能透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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